去往公社医院的路上覆盖着冰雪,刚开始小兰拉起爬犁并不费劲,但到了东河套,却出了事。
小砬子屯离明德公社卫生院并不远,只有几里路,中间隔着一条河,河水早已经冻实心了。但河两岸和河床落差很大,这就给个子小力气弱的小兰出了个难题。
小兰拉的爬犁前面两侧有牵引的绳子,绳子从后脖颈套过去,再从两肋穿过,这样可以利用两个肩膀使劲,拉起来不吃力。
但是到了坡度很大的下坡,却只能把爬犁掉转方向,把绳子套在腰间,利用自己当刹车,让爬犁一点点往下顺。
小兰因为走的匆忙,脚上的鞋子防滑性并不好,加上她个头小,体重轻,刚下坡还好一点,可随着坡度加大,爬犁速度加快,小兰根本没办法站稳脚,她控制不住爬犁的速度,被爬犁带倒在地!
小兰被爬犁带倒,她担心老四的安全,不肯把绳子扔掉,她双手死命拉住绳子,结果整个身子平铺在路面,被爬犁带得雪花四溅,迅速冲入河道冰层上,冲过河道,又向河道上坡处冲去。
爬犁冲了一段,惯性消失,又开始往回倒退,最后撞到小兰,爬犁侧翻,连同老四一起滚到河床内。
小兰头部被撞,立刻起了一个大青包,好在她穿得棉袄和棉裤都很厚,其它地方都安然无恙,饶是如此,小兰连吓带撞,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小兰费了很大的劲才算把赵老四重新弄到爬犁上,看着老四紧闭的双眼,心里着急,暗自落泪,不管自己的伤势,拉起爬犁继续上路。
可是到了大上坡,小兰更是没办法把爬犁拉上去。到了坡度大的地方,她的体重和力道根本拉不动爬犁和老四,几次摔倒又几次又回到原点,小兰被折腾得筋疲力竭,嘴唇都咬破了。
小兰真想把爬犁扔下,然后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自立,必须要能独自面对困难,就是打碎了牙也要自己咽下去!
小兰找了两个尖尖的石头,然后跪在地上向上爬,每当爬犁有向下趋势的时候,她就用石头扎进雪地里,一点一点地向上爬。
春节刚过,还是呵气成冰的极寒时节,冷风吹来,冰寒刺骨。小兰用尽全身的力气,脸上居然出现了汗水,又迅速在脸上结成冰碴。而她的双手因为需要拿石头,厚厚的手套不得不摘下,结果被冻得通红,几乎失去了知觉。
等小兰费劲千辛万苦到了公社医院的时候,结果却让她差点发了疯。因为春节放假,医院只有一个年纪大的马大夫值班,而马大夫还喝了酒,正在睡觉。
“马大夫,马大夫,赶紧醒醒!”小兰带着哭腔喊道。
马大夫睡得正香,被小兰喊醒,心里很不痛快,但看到来的人是小兰,气消了一半。
“哎呦,怎么是你这孩子?这是咋地了?你爹有信没有?我们老哥俩都多少年关系了,这说走就走,也没和我打声招呼!……”马大夫啰里啰嗦。
“马大夫,先别说我爹的事了,你快点帮我看看四哥得了啥病了?一天没吃没喝了,还烧得烫手!”小兰赶紧拦住马大夫的话。
马大夫赶紧和小兰把赵老四弄到诊床上,拿起听诊器左听右听,最后露出尴尬的表情,歉意地说道:
“兰啊,你说我治个外伤还行,老四这情况我也看不好啊!不过我估计他肯定是得了重感冒,看他这症状,现在估计烧成肺炎了,你得去县医院!不过今天去县里的大客都没有了,不行我给你开点药,明天一早再去县医院看吧!”
“那四哥这样,在家挺一晚上没事吗?”小兰问道。
“哎呀,这可说不好,我可不能给你打保票!”马大夫不敢确定。
“那行,你给我开药,让四哥先吃了,然后我想办法去县医院!”小兰让自己冷静下来。
马大夫帮小兰给赵老四把药灌下去,又给小兰拿了盒冻伤膏,小兰来不及感谢,拉着爬犁出了医院,准备拉爬犁往西登县城去。
刚走出医院大门,冤家路窄,正好遇到从大队部回来经过这里的苗大和苗小涛两口子!
小涛看到小兰,刚要出言不逊,被苗大狠狠瞪了一眼,把话憋了回道:“兰啊,你拉着老四要干啥去啊?”
小兰没有吭声,继续拉着爬犁向前走。张秀珍看小兰不理不睬,因为有了小涛的依仗,立刻骂道:“有人养没人教育的货,一点礼貌都没有!看样子这是拉着傻子要私奔啊!”
小兰心乱如麻,心急如焚,哪有时间跟她斗嘴打仗,闷头向前走。苗大又瞪了一眼儿媳妇,快走两步,和小兰并肩后说道:
“你别跟这两个怂货一般见识,以后他们再惹你,你告诉我,我打折他俩个狗腿!你告诉叔,你这是干啥去?用不用叔帮你忙?”
苗大的话让小兰很意外,她没有想到苗大会说出如此让她温暖的话,重压之下的小兰来不及思考,情感最脆弱的地方被触碰到,她立刻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
“四哥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不吃不喝还烧得厉害,我领他去县医院看病去!”
苗大独眼转了转,立刻说道:“你看你这孩子,做事咋不动脑子呢?西登离咱这五十多里地呢,道又不好走,你拉着老四,没有五六个小时都到不了。我看老四平时身体杠杠的,所以我分析他得的是虚病不是实病!”
“啥是虚病啊?”小兰有病乱投医,居然相信了苗大。
“就是冲着啥不干净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