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个字一出口就让沈惜之愣住了,她夺过妙意手里的帕子,胡乱往脸上一拍,也不知擦干净血迹没有。
“我跟着你,一定没事的。要是你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我又突然呕血怎么办?要是再严重一点,我呕血濒死,而王爷又不在身边,那我岂不是要悔死?”
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跟在姜景煜身边,便是死了,也拉不到一个垫背的。
然而她的想法被027截获,一个劲地在她脑海里“叮叮叮”地警告,害得沈惜之不得不熄了这心思。
姜景煜见她一口一个“死”字,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惜之趁机把事定下,赶紧让妙意帮自己擦干净血迹。
文汝则拿了套衣裳出来,从姜景煜跟前路过时脑袋抬也不敢抬。
不多时,沈惜之收拾完毕,姜景煜也终于松口,“带上文汝。”
“知道了!”沈惜之满口答应。
下个月月底是先皇后的生辰,原本只需要按往年那样祭奠布置一番便好,而据说皇帝前一段时间梦见了先皇后。先皇后言说天子脚下亦有百姓受苦,皇帝应建善堂,使百姓安居。
第二日,修善堂的事就被提上了日程,而姜泽瑞作为先皇后之子,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这件事。
只是工期太赶,又是为皇帝做事,稍有差池就得获罪,因此姜泽瑞还在此事上多关注了一些。
沈惜之远远地就瞧见了初具规模的善堂,工人来往井井有条,似乎并没有被扰乱。
“三弟来得真是巧。”两人刚下了马车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姜泽瑞,“再早来片刻,就能瞧见那些人是如何霍霍这里的了。”
听这语气颇为不满,沈惜之向他行了礼,明智地不开口。
善堂正在修建,清理了一片空地出来搭成棚子,此时棚子里已经安置了桌椅。三人便都去坐下,热茶点心一上,那架势像是要长谈。
“皇兄不是一直说善堂人手不够吗?臣弟还以为将那些人送来,是解了皇兄的燃眉之急。”
沈惜之发现姜景煜的语气没有寻常那样冷漠。
姜泽瑞笑了笑,神情温和,脸上的不满也随即消失,反而换上了一副熟稔的口吻:“你要是给我送些来老实做工的,为兄自然感谢你,但你也不能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都塞到这儿来。”
姜景煜放下茶杯,对他拱手:“臣弟知错。”
“你啊……”姜泽瑞顿时无奈,“行了行了,知道你也不好处置那些人,为兄便帮你一把,将他们尽数轻罚了一番,赶去后面劳作了。”
太子就是太子,手段干脆得不像他温文尔雅的性子。
沈惜之多留了个心眼。
她听两人说着闲话,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听闻三弟媳身子孱弱,三弟一直当眼珠子似的捂着,今日怎么舍得带三弟媳出门?”
话茬忽然转到沈惜之头上。
姜景煜:“闲来无事也该出来散散心。”
姜泽瑞若有若无地瞥了沈惜之一眼,忽而玩笑着说:“你这般的冷漠性子,大约也没有几个女子受得了。前些年不就有一位热情开朗的邻国公主满京城地追着你吗?后来却没禁得住你的性子,跟随使团黯然离京。”
这话沈惜之就不爱听了,堂堂太子,不去关心江山社稷,怎么总逮着她家王爷掰扯?
而且那位邻国公主的事她也听说过,那公主原本有婚约在身,只因为不喜欢对方,所以想嫁到乾国来。正好,姜景煜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才纠缠不清,最后那位公主的未婚夫找了过来,那国主为了颜面,才让人将公主强行带回。
与其说她受不了姜景煜的性子,倒不如说是丢了脸,不得不离开。
要是沈惜之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可能还真不能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她曾与那位公主有过几次来往,所以听说了些。
于是她将手覆在姜景煜的手背上,笑靥如花,“兴许是那位公主不识货,我倒觉得我家王爷性子沉稳,是可托付之人。”
她说着还掰开姜景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过东宫之中到如今都还没有一位女主人。而九皇子虽在慈恩寺住着,但只要回了京,娇妻美妾样样不差,想来容贵妃是为了九殿下费尽思心的。”
姜泽瑞的手指紧了紧,他是太子,居嫡居长, 但父皇一直不曾提让他娶妃之事,就连容贵妃也只想着她的九皇子。
“皇兄身为太子,选妃之事不可马虎。”姜景煜说着。
姜泽瑞只是笑笑,把心底里的不快压了下去,“三弟那日在御书房……向父皇讨了一样东西吧?”
姜景煜突然松开沈惜之的手,对她道:“你先出去转转,我与皇兄有话要说。”
沈惜之以为两人要谈正事,便也没问,带着文汝走远了。
“三弟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将三弟媳宝贝得紧。”姜泽瑞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沈惜之的背影。
当初姜景煜和沈惜之传出婚约时他就觉得不对劲,而那时沈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他不得不多一份心思留意姜景煜。
然而即便是有了婚约,那两人却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据他所知,直到成婚,这二人都不曾见面。
如今怎么突然这般恩爱?
姜景煜神情坦然:“好不容易向父皇求来的,自然宝贝。我那日确实向父皇讨了沈家案的卷宗,不过是想让惜之死心,不再困于过去罢了。”
姜泽瑞一声轻笑,“残忍。”
让沈惜之亲眼看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