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轻微的脚步声与话语声让她不由得大惊失色,还来不及把绣帕收起来,霍清婉已经迈着轻盈的步子飘过来:“姐姐……”
霍清婉望着那绣帕,上前围着那绣帕仔细敲了敲,不由得抬头对着顾镜辞笑了笑:“姐姐已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怎么不告诉清婉呢?”
顾镜辞脸色突变,她不由得望了望跟在霍清婉身边的慕寒,似乎在寻求什么答案似得。慕寒与她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顾镜辞强作镇定,并不回应霍清婉,勉强笑了笑。
“若不是青衣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霍清婉拉着顾镜辞坐下,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身后的青衣微微一笑,“霍夫人有了霍将军的孩子,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霍将军得知了一定能在前线安心作战!”
三月的阳光略过温暖的光芒,越发衬得顾镜辞脸色苍白如纸,完全没了血色。她的手死死地抓住手里的青花瓷茶盏,骨节被捏的一寸寸发白。她却仍是默不作声,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霍清婉凝望着她,一双秋水泓眸闪过一丝光芒,旋即没入眼底。她依旧笑道:“这样子天大的喜讯,姐姐怎么不告诉清婉呢。”
“我也只是才发现而已,还没来得及说。”顾镜辞艰难地吐出这么几个字,抬眼撞上霍清婉的脸。她忽然觉得霍清婉那张精巧的小脸十分狰狞可怕,好像这么一张绝美的脸似面具一般,随时会换下来另一幅容颜,一副大家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这样的霍清婉,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变了,真的变了。这就好像是一条既定的轨迹,无论怎样的努力挣扎,他们都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她也无法改变命运的抉择,无法改变他们字词走上上一世的对立与勾心斗角。无论是如何,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霍清婉笑道:“我让慕寒吩咐小厨房做了几样可口的点心,特意给姐姐送过来。姐姐怀着身子,吃的是两个人的饭。不比从前,可千万不许委屈了自己。”
慕寒上前打开了食盒,端出来几盘装饰的十分精巧的小点心。
一样是桂花糕,颜色十分干净,似雪般洁白。一样是银耳枸杞燕窝羹,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另一样是包了豆沙的糯米团子,香软诱人。
都是以前她爱的几样点心,现在却味同嚼蜡,丝毫没有心思下咽。
霍清婉笑吟吟地为她切了块雪梨,“春日干燥,姐姐吃块雪梨润润肺吧。”
顾镜辞不想与她多言,却也不得不接过来吃了口,勉强扯出一缕微笑。
“启禀王妃,世子睡醒了又在哭闹了!”侍女高声禀道。
霍清婉脸色一变,歉然道:“姐姐,那我先去看宁儿了。”
顾镜辞未曾开口,木楞地望着霍清婉离去。
阳光转了又转,顾镜辞痴惘地望着远方。连绵的山脉被淡淡的勾勒出浅浅的轮廓,越过那座山,就是关中的土地。此刻,霍寻也许正在关中辽阔广袤的平原上策马疾驰。也许正在担忧她的处境,也许在谋划如何攻破武关……
无尽的思念从心底流出,青州一别三月有余,由死到生,再由生到死,这一段跌宕起伏的日子,每一步都令人胆战心惊。午夜梦回,她总是被梦魇惊出一身冷汗,生怕,生怕这个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
暮色四合之际,诗意探着头往屋里望了望,又怯怯地退下压着声音道:“萧大人,您看奴婢说吧,小姐又是枯坐在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镜辞忍不住出声道:“诗意!你在做什么?”
诗意暗叫一声“糟糕”,忙陪笑着进去,福一福道:“小姐,奴婢在和萧大人说话呢。奴婢说小姐又坐在这里发怔,脾气正是不好惹的时候。萧大人非不信,一定要进来。奴婢正想提醒他别惹了小姐身子不爽快,连带着小姐肚子里的……”
“诗意!你在胡说什么?!”顾镜辞脸色陡然沉了下去,疾言厉色道。
诗意哪里见过顾镜辞如此脸色,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忙跪下瑟瑟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顾镜辞猛地泄了口气,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她艰难地抬一抬眼皮:“你先下去吧。叫萧大人进来说话。”
诗意一顿,忙不迭应了声“是”,急急忙忙转身出门去请萧子詹。
珠帘轻动,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萧子詹立在顾镜辞身后,静静出神望向她。
她只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曲裾深衣,领口衣袖皆是滚了银线挑绣的如意云纹边,典雅温婉不失大气。发髻也只是随意挽了个坠马髻,以一支素净的珠钗固定发丝。夕阳的光芒带着平和温暖的淡金色,照下来一片纸醉金迷。她绝美的侧颜在夕阳的光辉下变得恬静而伤感,眉间似有千千结。
顾镜辞已经扯不出笑意,只是淡淡相望:“有事吗?”
萧子詹轻轻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自然不是。”
萧子詹一撩长袍,随意坐下道:“因为与霍寻的错过而难受着?”
顾镜辞挑眉相望,并不言语。
“镜辞,你是生性淡泊的女子。”萧子詹静静望着她,眉眼之间有微不可闻的温柔与惆怅流转:“我知,你并不喜杀戮,也不喜争斗。”
顾镜辞讥笑,唇角绽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