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时候旁边还有两个将领在听霍寻讲着什么,顿时那两个人同时回过头去。一个好奇,一个蹙眉。顾镜辞感觉到不善的目光,只是低眉敛目,微微一礼,转身出去。
“罢了,你们先告退吧。此事过些时候我再去找你们商讨。”霍寻沉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属下告退。”
待两人走出去顾镜辞才进去,径直坐下道:“有什么事找我?”
霍寻笑着摇头:“越发没有规矩了,进门之前不知道先敲门?”
顾镜辞挑一挑眉:“我见我的夫君也是没有规矩吗?明明是你叫我过来的,过来了还不让我进来?”
“唉,你看我的两个将军都被你吓到了。”霍寻边绘图边笑着调侃顾镜辞。
顾镜辞哼哼两声:“明明是他们不知礼数,有那么盯着我看的吗?”
“过来。”霍寻淡淡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很不讲理,就该嫁入将门。”
顾镜辞看清他绘的图纸,那是一幅万里江山的版图,东北角的几处地方被用红线勾勒出来,还有几处画了叉。她微微蹙眉:“这是大秦的版图?”
“看得懂吗?”霍寻抚摸着那块图纸,眼睛里闪动着微光。他指着那一块红色的虚线:“这是什么,知道吗?”
顾镜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了顿道:“这是行军路线,一路向西直达临安。”她猛地抬头,疑惑地看向霍寻:“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别的?”
霍寻从背后用臂膀圈住她,他嘴角上扬朗声而笑,笑声冰凉透骨:“因为皇图霸业!”
“皇图霸业。”顾镜辞淡淡重复着这四个字,豁然抬眸看着他。
霍寻握住她的手,道出她心中所想:“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不能回头。再无后路可退。”
顾镜辞抽出自己的身子,几乎要跌倒道屏风上。她蹙着眉头,最终还是轻轻一叹,望着霍寻孤峭的面容:“你走哪条路,我走哪条路。总归,我是要与你一起的……”
霍寻身子微微一震,阳光照在他身上越发显得孤傲。他低头应着,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好。”
使节来的那一日,令所有人都到来。上至秦烨霍寻,下至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和霍清婉。
傅静岚看了看两个孩子,忽然有些泪光在眸中涌动着。她挽着高髻,望月髻上六对金钗耀眼夺目。身着一件绣着凤凰于飞图案的金色拽地长裙,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这是最后赴死的决绝,顾镜辞忽然觉得可笑,再如何雍容华贵,总归是没有了生气,如同行走的玩偶一般。
她扶住仍是虚弱无比的霍清婉,她的脸色惨白如同那没有生气的玉瓷一般,连手也是无比的冰冷。霍清婉靠在顾镜辞肩膀上,轻轻地说:“镜辞,今个儿,会不会是最后的日子了?”
顾镜辞紧紧抱住霍清婉,摇摇头:“不管是什么日子,都要好好去面对。”
傅静岚看着顾镜辞冷笑连连,“怕死吗?”
“娘娘怕吗?”顾镜辞欠一欠身,笑着问。
“怕?”傅静岚嗤之以鼻,拨弄着手上的鎏金护甲:“本宫要是怕死,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顾镜辞笑着回答:“是,臣妇没有娘娘那样的毅力,连死都不怕。臣妇怕死,臣妇最怕的就是死。所以臣妇才要努力地活下来。要那些想让我死的人,统统去死。”
傅静岚冷笑道:“活不活得过今日还是个问题。”
“是,娘娘忘了,娘娘和臣妇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大家一起死嘛。”顾镜辞微笑着回答。
“你——”
“太后娘娘,王妃娘娘,霍夫人,不好了!”宫人急急忙忙前来禀道:“方才使者宣旨,要赐死祁王和霍将军及其家眷——”
霍清婉惊惶地抬眼,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她一部部后退着,猛地跌倒在地:“不——不要——我的孩子才刚刚出生——不要——不要——”她一字一字如锥泣血,忍不住掩面痛哭。她凄厉的哭声带动孩子哇哇大哭起来。一时场面颇为凄凉。
顾镜辞蹲下身子握紧霍清婉的手,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清婉——你别吓坏孩子了。”
“镜辞!镜辞!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你那么聪明,你一定可以救救他们的!”霍清婉抓住顾镜辞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磕头如捣蒜一般:“我可以死,我不要我的孩子死!他们还那么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顾镜辞把霍清婉抱起来,她只是轻轻地用帕子为她擦一擦眼泪:“别哭了,你看看你,身子本来就虚弱,这么一哭,更是难受……”
霍清婉看着顾镜辞波澜不惊的脸色,心如刀割。她微微蹙了蹙眉,止住了眼泪,暗暗握紧了拳头。
顾镜辞携着霍清婉和傅静岚一同走到大殿,不常的路,却看出来每一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如霍寻说的一般,他立在那里,身侧是一排手持托盘的黑衣使者。
霍寻俯身跪下,郑重道:“臣谢主隆恩。”他磕了个头,站起来回身对顾镜辞招了招手,笑容清朗温润。
“镜辞。”霍寻开口,把酒杯递给了她,自己从另外一个托盘里拿出来一个酒樽:“你可曾记得,我们从未饮过交杯酒?”
顾镜辞亦是微笑,接过酒杯:“未曾饮过交杯酒,便不算是成亲。”
森森的酒水泛着幽暗的光芒,映着她微微含笑的脸庞。她和霍寻挽过手臂,仰头咽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