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青山点点头。
“你家一点儿地都不种?”
“不种。我们嘎查也有人家种,但种的都是牧草。”
“你过去没干过农活儿?”于秀兰又问。
鲍青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说:没有,我真不会干,不是我故意偷懒儿。我从小到大……对不住了……
鲍青山的脸突然就更红了,本想说“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儿”,可是自己帮过包代小家干过啊?虽然次数不多、时间不长,但也算是干过啦,不能撒谎啊。
“没啥对不住的。我们家里人都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能来帮忙,有这份心情,我们都很高兴。”
鲍青山憨憨地笑了,说:我给你们添乱了。
一个春耕季,鲍青山属于赶鸭子上架,不但没帮上于家什么大忙,还让于家好生为难——没有像样的伙食招待这位未来的姑爷啊……
…………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包牧仁的封建思想很顽固。所以,乌兰图雅不能再生养的“噩耗”,让他实在接受不了,像得了病的小鸡儿一样打不起精神,哪怕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他都装不出来。
包巴音心里当然同样难过,但他看不惯儿子的状态,嫌他拿不起、放不下,丢人现眼。便劝说了两次,效果不是很明显,他就去找安七十七,求他有机会帮着劝说劝说。
于是,安七十七趁着包牧仁去放羊与他“偶遇”了,两人在月牙河边找了背风又向阳的地方,闲聊起来。
安七十七的劝说真有了效果,包牧仁的脸上有些开晴了,心门有些开缝儿了。
其实,人啊,不管是谁,更不论身份高低、生活贫富,都有一颗“比”的心。尽管都明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道理,可就是硬要比个高低上下。如果自己比别人强,特别是比身边的人强,就会暗自高兴,小尾巴翘起老高;如果比别人差,尤其是比和自己熟识的人差,就会暗中运气较劲,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才有了“知足常乐”的至理名言,才有了“人家骑马我骑驴,骑上毛驴不稀奇。满心郁闷回头看,后面有个挑担汉”的顺口溜儿。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啊,总该平和、平静了吧?可就是很多人不愿意“知足”,所以就“常乐”不起来、静不下来。
安七十七当然知道这些常识,便不惜晾晾自家之“丑”,换取包牧仁的“欢心”与“平衡”。
“就拿我们家的其其格和袁振富来说吧,结婚时间可不短了,两个人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生啊。我和你婶儿都愁坏了,只是不敢说。你啊,还有啥不知足的?阿茹娜那小宝贝儿多招人稀罕啊,胖嘟嘟的,一瞅是就特别是激灵聪明的孩子。”
安七十七望着哗哗流淌的河水,愁眉紧锁,说到伤心处,可能不是装的了。
包牧仁心里敞亮了一些,转念一想便说:叔,他俩是没生,不是不能生啊,要生那是早晚的事儿。和我们的性质严重地不一样啊。
安七十七瞅了瞅包牧仁,心里说:这小子,和他爸一样犟,认死理儿啊。我是受人之托,必须劝到位,打不了退堂鼓啊。
于是,安七十七搜肠刮肚地划拉词儿,说:牧仁啊,你别看当了爸爸,还是年轻啊。你不懂得,人活一辈子,陪伴时间最长的不是儿女,更不是父母,而是夫妻。
包牧仁:噢?
“你想啊,父母年龄比你大二十多岁呢,从小陪你长到大,但他们总会‘走’在你的前头吧?再说儿女吧,他们是啥时候到你跟前的?还有啊,小鸟会飞了,还能总呆在窝儿里?只有夫妻啊,吃在一桌、睡在一炕,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要珍惜。”
金玉良言啊!惊讶得包牧仁简直都快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了。他没想到这位大字不识一粪筐的安叔,竟然能讲出这么“严重地”大道理。
安七十七苦笑了一下,说:所以呢,叔劝你啊,要对乌兰图雅好。不然,她会怎么想?她心里肯定会更难受。还拿我来说吧,我家阿来夫为啥比其其格小那么多,你知道是咋回事儿不?
包牧仁点点头,说:我知道。叔——你对我婶儿真好。
七十七:不好能行吗?我们当时那种情况,打掉牙得自己使劲儿往肚子里咽——后来啊,可能是感动了长生天吧,又赐给我们一个儿子,我们安家总算有了根儿小苗苗。你啊,要相信好人有好报,奇迹会出现的……
…………
和安七十七谈过之后,包牧仁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琢磨着,醒过味儿来了。此事儿出了,谁都不是故意的,刨根问底下去确实不该责怪乌兰图雅,更不能给她冷脸子。包牧仁脑袋瓜子又开始琢磨一个“严重地”问题——当初,莎林娜婶子怎么就又能生出阿来夫呢?
包牧仁就去问妈妈。
吉雅一拍脑门儿,激动地说:老天啊,我咋把这茬儿给忘了呢?牧仁啊,咱们老包家有救啦。长生天有眼啊!
“妈,咋回事儿啊?”
“傻孩子,你提醒得好啊。那时你小,不懂事儿呢,可妈知道啊,莎林娜是吃了一位老中医给开的药,大概三四副吧,就治好了病。她家里应该还留有药方,我马上找她要去……”
…………
一晃已经是十来年的光景了,莎林娜的那个药方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可能是压在了什么地方,可能弄丢了,还有可能让耗子给嗑了……
莎林娜翻箱倒柜地找了好大一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