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儿是这个理儿,如果不是你当老师的出面,老李家不会这样消停儿的。总之,我爸我妈说必须让我当面谢谢你。”其其格娓娓道来,声音甜美悦耳。
袁振富没话儿说了,搓着手,眼睛想看其其格却不敢直视,向远处瞅了瞅,又怯怯地瞄向其其格。其其格的脸红了,如果不是晚霞的掩护,一定会让袁振富看出来的。
“那我走了。”其其格转身。
“那——那——你慢走。”袁振富本想说“有空儿来玩儿”,可是这样贸然的邀请不太妥当,话到嘴边儿赶紧改了词儿。
注视着其其格的背影随着晚霞的消退而渐渐隐去,袁振富的心中竟生出依依不舍来。
这一夜,注定让袁振富心绪难平。这一夜,哗啦啦的月牙河唱得格外欢快……
…………
包代小结婚不久,包家就开始隆重地筹备包牧仁的婚事了——因为,家里有钱了,虽然买羊用去了一部分,但包巴音自有安排——借!
包巴音的想法是:认可背着债务,也要把儿子的婚礼办得漂漂亮亮的、风风光光的,办成月牙河村第一流的!要让村里人都挑大拇指,都承认老包家行,日子过得好!是一等一的好户!
正要包家人忙得蒙头转向、愁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又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田杏花本就是两面三刀的人,如果有利可图,怎么都行。如果无便宜可占,别说亲戚还是亲家,就是亲爹亲妈都不好使。在月牙河村子里,人们背后经常说“老田家就这门风儿”,兄弟姐妹几个全是如此,认钱不认人、认利不认亲,还美其名曰:亲兄弟、明算账,做人做事亮堂堂。
当初计划着把六只羊“秘密”放到金家,包巴音确实是有些顾虑的。金顺来老实巴交没说道儿,关键就是那个破马张飞的田杏花摚不起。是吉雅跟他一再打保票说没事儿,说田杏花对我可好了,咱家的事儿就是她的事儿,肯定不让你打脸。
“好?那是儿媳妇没到手儿呢。代小现在嫁过去了,她田杏花还能惯着你?他们这支儿姓田的,都这熊色,用人时脸朝前,不用时脸朝后。”说完,包巴音狠狠抽了一口旱烟袋,又拿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吉雅:包巴音,你先别“哼”,好像你多厉害似的。你就一碗水把人看到底啦?打盆儿说盆儿打碗儿说碗儿,别牵扯太多。再说了,一棵秧上结的瓜蛋儿,还各有各的味儿呢。田杏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和那几个兄弟姐妹不一样。
“反正我是看准了,咱们月牙河的老田家这棵瓜秧上,就是没结出过甜瓜,不是苦瓜就是瘘瓜。当初把代小许配给金宝,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田杏花!”
“只要没有傻瓜就行,就不怕遗传给我大外孙子。”吉雅笑着说。
包巴音气乐了,差点儿呛着烟,说:吉雅,你要是非同意,就按你的办。我把话撂这儿,要是田杏花那儿出啥说道儿你整啊。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她田杏花就是不看我吉雅的面子,还得看咱闺女代小的面子。你看她对代小多好,真知道疼儿媳妇。”
包巴音又“哼”了一下。
吉雅:你哼啥?
包巴音磕了磕烟袋锅,没回应,起身去院子里看羊去了。
果然像包巴音担心的那样,把那六只羊送过去金家没几天,田杏花就来找吉雅了。
田杏花满面春风的,开口就是拜年的嗑儿:吉雅啊,可得给你道喜啊。刚刚聘完姑娘,马上就张罗着娶儿媳妇,真是双喜临门啊。整个月牙河村,估计就你家有这个实力啦,别人可办不起啊。
吉雅很高兴,礼节性地客气着。
田杏花:我心里一寻思,你这儿指定特别忙,就惦记着过来帮把手儿,可家里就是忙得脱不开身子啊,脚后跟直打后脑勺子。
吉雅笑着问:都啥事儿啊,把你忙成这样儿?
这一问,正中下怀,赶紧借题发挥。田杏花撇了撇嘴,说:还忙啥?你以为我多年媳妇熬成婆就享清福啦?我可舍不得让代小伺候,我自己还能干动的我都干。换句话说,儿媳妇和亲闺女那都是一样的。吉雅,不是当着你面儿,在整个月牙河村我敢对任何人讲,咱对儿媳妇那是一百个头儿的好,把儿媳妇当小丫鬟使,那种缺德事我田杏花可干不出来!
“我家代小摊上你这样通情达理的老婆婆,真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啊。”吉雅更高兴了,忍不住夸赞起亲家母来。
“话是这么说,可这世界上有享福的就有遭罪的,有闲着的就有挨累的……”
吉雅品出田杏花的话不对味儿了,便没有往下接茬儿。
田杏花依然笑盈盈地说:这日子咋整?不干,那就是受穷的命。金宝和代小结婚,我和金顺来那可是扒了一层皮啊,就差把骨头抽出来熬油卖了。就算这样,还欠了一**子饥荒呢,不干不得穷掉底儿啊?金宝和他爸忙乎那几垧地,我就得管那几只羊……
“总共才六只羊,不费啥劲儿吧?”
田杏花长出一口气,说:吉雅啊,啥事儿都是说起来容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但要做起来可就难喽。添草添料添水不说,还得清理屎、清理尿不?圈要不清,有味儿我们能忍着,可羊成天趴在屎尿窝窝儿里,能上膘儿吗?更难的是还不能让它们叫唤,这是你家巴音亲家薅着耳朵告诉我家金顺来的,必须得听啊……
“为这事儿我也和包巴音磨叨。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