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诸多清苦,饶是仙童管事个个也都不宽裕,能得些额外的收入自然是极好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仙童进得门来打点太华老君一应起居,不经意道:“昨日景飒公子下山办事多有非议,悠悠众口不得不防。”太华老君最为得意的便是这个徒孙,几年不见已然生得苍松翠柏秀出班行,当真谪仙一样的人物。谢文泽那个老家伙能把人送来已经难得,可不能落他口实。但是小孩子家家的事情,老人家也不好管多的。自己虽然老是老了点,可不是老古板,何况孙儿的眼光还不错的说。听仙童回禀思索良久方清了清嗓子收拾一应用物往“知逾书斋”而去,为学如登山,知愚而逾方能不断进取有所长进。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这里的四个“合”字,意寓“天人合一”。所谓“先天”,便由白氏之女白蘅来说说有何感想吧!
白蘅正自神游太虚,冷不防被太华老君点名回答问题,起身环顾左右。看热闹的、正襟危坐的、传递消息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经前儿宴会上正义凌然揭露百里氏阴谋,谁还不认识白家这位大小姐。看笑话等着她出糗的人数占绝对比例,毕竟这天底下的好事均分了才是最好,哪能由她一人独占呢!
谢景飒心知今日之事必定与昨日有所牵连,有心求情,偏偏太华老君好似完全无视自己。再看白蘅又是一脸茫然懵懂模样,心中难免替其暗暗担忧。
“二弟,不可妄动!”白淇夕按住白泠夕的手,摇头示意。白泠夕轻轻一叹,白蘅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不过,唯有佯做无视。
“小柚子,怎么办?”匡当看谢景飒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着急,转而回头问白又夕。不愧是热心的匡少主,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
“嗐,这都不是事,阿衡只要拿出平时对付我时所用的一半聪明才智,这题轻轻松松。”白又夕敷衍对方,轻轻松松回答。
“所谓‘先天’指的是天为先导,在这世间之事未发生前便加以引导;所谓‘后天’指的是人当遵天而行,从天而动。与‘天地合其德’,即人与天之间要相互谦让协调,人不可逆天,天亦要从人。”白蘅信手拈来,侃侃而谈,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问题太华老君劳神费力的要说个半天。到底是老人家啰嗦点,也不能太过苛责。
小小年纪对天人之说如此通透,仙途不可限量!太华老君闻言已是大喜,却又故作严肃道:“你既知此道理却要背天逆行破坏山门规矩,你可知罪?”
“纵然人需要先天引导,但是也有一说‘人定胜天’可见天并非总是对的,人也可能做的更好!”白蘅突而另辟蹊径冒出一段独特理论。心里顺便嘀咕,“有完没完,吃了一顿好的回来后除了被骂被骂还是被骂,现在竟然还要罚!”
“你胡说的什么,竟然敢对上天不满,当真无法无天!”太华老君气的胡须乱颤,拍案呵斥道。
“民以食为天,山中饮食太过清淡,吃的我实在受不了。再说我下山寻点吃食也是顺天而为,好像也不算是背天逆行吧?”她试着狡辩。
一时间仙门百家的一众学子一片哗然:
白氏大小姐竟然为了点吃的便私自下山,真是没有规矩!
一个女孩子家的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真实丢我们仙门中人的脸!
谁说女孩子家就不能吃好喝好的,真是歪理邪说,我喜欢这样坦荡不做作的!
......
众说纷纭,吵吵嚷嚷,指指点点,眼看着热闹起来。
“你你你,去后院思悔树下跪诵经文,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准起来!”太华老君何曾被人这般当众反驳,早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把大胡子乱颤。连声让仙童把白蘅速速领走,免得看了气恼。
去就去,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对于一个闯祸精,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见的多了也不觉有啥难处的,麻溜的出了书堂。身后又是一阵唏嘘,没见过被罚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此女颜面何在置父母兄弟于何处,实乃世间罕见!
苏沐与白氏兄弟目光相撞,一家喜一家忧,恨不得当即就去外面打一架。
“暮阳雪域果然不肯安分,这次算是给蘅儿一个教训,日后定要谨慎些才好。“白淇夕提醒两位弟弟,亦是劝阻二人暂且忍耐。
“景飒,你去看着,她如有偷懒耍滑尽管严加管教。”太华老君一副十分气不过的样子,大声命令道。
苏沐立时变了脸色,太华老君莫不是老糊涂了,派谁不好偏偏是谢景飒!可是他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龙须,纵然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忍气吞声。
白又夕忍不住偷笑,就知道阿衡福大命大吃不了亏,胳膊肘杵了一下匡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匡当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点头称是。就连谢宠也不由得偷笑,这算是哪门子的惩罚啊!
外面空气清新,又没人打扰,当真适合默诵心经。白蘅老老实实跪下,突然觉得不能浪费这次的学习机会,学有所成方能答谢兄长告慰父母。为人子女,潜心向学立长远之志方为正道。是以老老实实将太华老君这些时日所教授内容仔仔细细的默背了一遍,掐算时间好像不到一盏茶功夫。没法子,熟能生巧,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又默诵两遍。
今日倒是十分乖巧,谢景飒远远望着,只见白蘅摇头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