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永远都在那个地方,永远是微微的眨着,虽然那些看星象,观风角的术士从来都把星象变化吹得神乎其神,但裴二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就这些从来也不动弹的星星,就能预知人间的旦夕祸福,这怎么可能?
人间的悲欢离合有多少,天上的星星又有多少,想想就对不上号。
“星星这么多,本来就很好看呐!”
“你不懂,千年以后,你就是想看也没有那么多星星可看了!”范先感叹着,这些唐人呐,哪里知道满天星斗的可贵。
“哈哈……”裴二仰天大笑:“你我都不过是天地间的过客,哪里还管得了千年以后的事情!”
“没想到,你还是个悲天悯人的。”
“庸俗。”范先斜了他一眼,再次对他的没心没肺表示鄙夷。
“你就不庸俗了?”
“你说说,你给三叔公的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裴二根本就不服气,转头想起他的小动作,便立刻抛出来敲打他。
范先咂咂嘴,很是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给三叔公写了信?”
不对啊,这完全不符合裴二的智商水平。
裴二笑道:“我不只知道你是给三叔公写信,还知道你这封信是昨晚就写好的。”
有意思了。
“都猜对了,二郎不简单啊,头脑越来越灵光了。”
裴二捡起一根稻草,衔在嘴里:“这还要多谢你啊!”
“要不是跟着你,天天耳濡目染,我也学不到那么多的心眼。”
这厮是夸我还是损我?
裴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范先确定了,他这就是故意贬损他。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我能有什么馊主意,还不是这些歹人拼了命的要往我这里凑,我也是勉力为之。”裴范先撇撇嘴,无辜至极。
“我只不过是告诉三叔公,过几天裴炎就会到东劵房去找他,操办婚事的钱就全都让他出了,让他尽管开口要,裴炎一定会一个铜板不少都给他。”
“你也太狠了!”裴二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设了这么一个圈套等着裴炎跳。
“这不是我狠,这是他们贱,你想想,裴炎明知道我要操办婚事,最近忙的脱不开身,还偏要让我去洛阳替他办事,他安的是什么心?”
“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怎能让他如意?”
“这下好了,三叔公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每天一睁开眼想的就是钱,裴炎呢,又是个老抠,到我家做客送礼都从来不是自己花钱,不过,裴炎很有钱,那就让他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不是很好吗?”
裴二除了佩服,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他现在都能想到,当裴炎兴奋的抵达东劵房,对三叔公颐指气使的时候,那场面该有多好看。
“你放心,你虽然要去洛阳,但我一定会代替你去东劵房看看热闹的。”
“那你可要快些去,此去洛阳最多不过十天时间,去晚了,说不定就什么也看不上了。”
咳咳……
裴二轻咳两声,啪的一下拍死了赖在他脖子上的蚊子,真是不自量力,让你咬一口就是了。
还没完没了的咬了好几口,纳命来吧!
裴二对着手掌心的一滩血,叨叨念念半天,范先轻轻笑着,洛阳那边的情况会是怎样呢?
许自清,这个人范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虽然身居要职,却因为是具体职能部门的管事,就算是大朝会也经常是不见人影。
若不是这次裴炎提起,他甚至连他的名号都没听说过。
不过,他们能想出这么一个阴招,至少说明,还是很有手腕的。这一招,既是试探,又能对外看起来清清白白。
万一李治勤快了,过问起来,他们许家也能找个由头蒙混过关。
昨天和裴炎商议的时候,他还有许多隐情没有说清楚。这也是他认为应该隐瞒的。
现在局势未明,若是到了洛阳,情势与他预料的完全不同,人家都水监的人就是在勤劳的挖泥巴,你在长安闹事,不就被动了。
他虽然没有和裴炎通过气,却已经把自己将要去洛阳调查之事告知李弘。
李弘没有二话,他本也做好了将麻烦事甩给范先的准备,现在他终于醒悟知道去调查,李弘才算是满意了。
他早就该去了,以他的头脑,还用得着他亲自找上才行动,分明就是故意装傻!
通报李弘这件事,当然不能告诉裴炎,他这个老头子一向做贼心虚,问题还没有看清楚,解决更是没影子的事情,他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前程。
若是让他知道,李弘对他们的密谋已经一清二楚,他非得吓得不敢去上朝。
不过,不通报也是不可能的。
或许裴炎已经忘记了,可是裴范先却不可能忘记。
他现在还是东宫挂职的官员,这一去洛阳至少要无故消失好几天,若是不提前吭气,等到回来,不说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李弘估计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挂到城门楼上。
“天晚了,蚊子越来越多,我们也回去吧!”
在拍死了第五只蚊子,咬了八个疙瘩之后,裴二终于忍无可忍。
这厮怎么如此悠闲?
果然是天煞孤星?还是真有祖宗保佑?
这蚊子是怎么回事?
怎的都不去找裴范先,专来骚扰裴二这个可怜人?
果然就连蚊子也欺软怕硬吗?
范先点点头,两人收起胡床,正要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