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泷不关心皇位上坐着的是谁,也不关心太子到底是谁。
他真正记在心里的,只有宋氏和瑶瑶。
三年前顾砚之眼中的偏执和**,令他心惊。
如今改头换面的穆砚之,对瑶瑶的占有欲一点未变。
击鞠赛上,穆砚之突然出手,根本不是为了屁的音华郡主,完全是因为瑶瑶。
三年了,他改变了身份,样貌也变了,但心底对瑶瑶的执念一分未变。
这样执念深重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接近瑶瑶!
他恐慌极了。
他更害怕穆砚之突然请安庆帝赐婚,那样顾泷真是无力回天。
这一刻,顾泷甚至怨恨起自己,为了一鸣惊人,才迟迟不参加科考,如今他只是一介白身,没有一点力量抗衡穆砚之。
他只能尽力阻止瑶瑶外出,防止两人见面。
另一边,他频繁邀请齐景安来家做客,希望瑶瑶和齐景安能心悦彼此,在穆砚之察觉之前,尽快定亲。
穆砚之那种人,背负了太多,执念太深,心思太重,瑶瑶太过善良,根本不是那种人的对手。
他只能竭尽所能,帮助瑶瑶远离穆砚之。
顾泷心思百转千回,顾云瑶自然不知。
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两人行到明希院正屋内,瞧见宋氏站在支摘窗前,望着窗牖外的梨树失神。
两人知道,宋氏又想起顾成慎了。
顾成慎当真是个奇怪的存在,他明明已经身死人亡,可在顾家,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他似乎无处不在。
大房从上到下怀念他,顾老太太亦思念大儿子,甚至二老爷、三老爷都感怀大哥。
顾成慎在世时,顾府满门荣耀,顾成慎去世后,顾府迅速没落。
他一个人带来了顾府的荣光。
顾云瑶心头叹息,上前揽过宋氏臂弯,撒娇道:“娘,我饿了,快摆膳吧。”
宋氏回过神来,忙点头吩咐。
不多时,三人一起用了膳。
席上,顾泷、顾云瑶极其默契,没提宋氏刚才的失神,只是随意捡些趣事闲聊。
再有一月便要到端午节了,这节日宋氏一般会提早准备,吩咐下人布置下去。
用膳毕,顾云瑶二人辞别宋氏,出了正屋。
正值夜深,夕阳西下,红甸甸的夕阳铺洒下万顷霞光,悬挂在天边,将要落下。
夜风带着半分寒凉,吹拂二人的衣角。
顾云瑶不禁问:“哥,你想爹爹么?”
这话来的突兀,顾泷愣神片刻才道:“怎么突然提这个?啊,是了,爹爹的忌日快到了。”
四月二十五也不过月余了。
顾云瑶默不作声。
顾泷也不言语,眉宇间少见的露出些许惆怅。
二人踩着晚霞缓缓踱步。
小径旁柳枝轻抚,清风微卷,带来梨花的芬芳。
“爹爹虽然不在了,但我在。”到了珧光阁门外,顾泷停住脚步,“瑶瑶,我会一直在。”
夕阳掉下,弯月悄无声息爬上树梢。
月光下,少年长身玉立,唇角挑起笑意,笑吟吟说着。
顾云瑶突觉鼻头一酸。
顾泷不过十七岁,不过是个少年。
可他不声不响,背负起大房的责任。
肩头压着沉甸甸的责任,他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又对她和宋氏的事,细心无比。
顾云瑶猛然上前,抱住了顾泷。
顾泷失笑,将她揽在怀中,抚摸她满头青丝。
“今天怎么了,突然跟哥哥撒娇?”
顾云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松开手站好。
“没有。”顾云瑶小声说道,“好啦好啦,我进屋了,你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顾泷点头,看着顾云瑶进了里屋,才回了自己屋。
珧光阁中。
听春刚刚点亮烛火,见顾云瑶进来,忙迎上前。
顾云瑶吩咐听春研磨,随后她写了一封信,递给听春,吩咐:“明日早起你送到荣华堂,给方管事,是荣华堂的一些布置。”
听春不疑有他,立即应下。
顾云瑶望着窗牖外的一轮明月,心里阴沉沉的。
顾成慎的离去造成的阴影,多年来一直徘徊在大房头顶,经久不散。
它让宋氏变成愁容满面的妇人,让顾泷小小年纪担负起重担。
顾成慎的死若是个意外也罢。
如果不是,她必须调查清楚,背后到底是谁害死了顾成慎!
她希望能帮顾泷分担肩上的重担,但顾泷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般宠溺着。
既然如此,她只能选择和穆砚之合作。
况且……
顾云瑶想到原着的结局,穆砚之总会登上帝位,现在给他卖个好,提前抱个大腿,将来不管是对顾泷的官途,还是顾家的发展,都有好处。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一定要做!
穆砚之曾经说过,若是决定了,便将信送到荣华堂,他会派人去取。
顾云瑶嘱咐听春记得送信,才放下心,盥洗后安寝入睡。
一转眼,日月如梭,时光荏苒。
已到了四月末。
夏日已经到了。
这日四月二十八,顾云瑶着了件水青色轻薄夏衫,躺在珧光阁门前的阴凉处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杜芝兰和周晨暮聊天。
自上巳节后,三人常常来往。
杜芝兰和顾云瑶一般,最怕热,每年都苦夏。
“我大姐端午那日要办个集会,在京郊的庄子里。”杜芝兰用团扇扇风,“那里有池子,还有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