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欠。
穆砚之心中腹诽,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
“表哥多心了,只是窗外春光大好,略有些走神。”
邝闲云靠在椅背上,眼眸狡黠转着圈。
他天生一副好面孔,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眸却是少见的琉璃色,在光下隐约透明,更显灵动狡黠。
“今日春光大好,我都有些心痒,不怪太子坐不住。”
邝闲云语带深意调侃。
“日头好,你们兄弟俩年轻,别拘在这里跟我这个糟老婆子一起了!快快去吧。”
福安公主乐呵呵说着。她年已古稀,鬓发全都苍白,皱纹深深印在眼角,一双眼浑浊不堪,却慈眉善目。
“刚才还听到丫鬟通报,音华过来了,却不进来,也不知这丫头做什么,我正好去看看她。”
邝闲云说着起了身,跟福安公主行了礼。
后院中。
绿柳刚发了新芽,桃树刚吐了新枝,绿意盎然。
周晨暮拉着顾云瑶站在池边,一人拿了一点鱼食,喂池中锦鲤。
“你是不知道,太子哥哥有多,多吓人!”
周晨暮嘟着嘴,压低声音说道:“还有我哥哥,这两个凑在一起准没好事,我们还是,是离的远一点。”
顾云瑶撒鱼食的手一顿,漫不经心问道:“世人不是皆道太子殿下待人温和有礼,谦逊恭谨么?”
“太子哥哥面上确实如此,可,可我总觉得他私底下才不是那样。”
周晨暮挠挠头,小声道:“瑶瑶你也知道我结巴,从小因为这个,没少被人笑话,所以我,我对人的感情比较敏锐,我总觉得太子……不像他表面那样……”
“但也不是个坏人。”
“可我还是怕,不想,想……”
“若是不想便不靠近了。”顾云瑶洒下最后一点鱼食,笑道:“毕竟不是一路人,太子身份尊贵,与我们都不同。”
形同陌路,才是他与她的常态。
“不说这个,瑶瑶你信上说有事?”
顾云瑶“嗯”了一声,将荣华堂的事简略讲了,“想请你帮忙宣传一下。”
周晨暮骄傲挺起胸膛,“瑶瑶你放心!到时候我不仅自己去,还让外祖母也去!都去你店里裁衣服!”
瑶瑶可太厉害了,居然还要自己开店。周晨暮眼中冒星星,对顾云瑶更是崇拜。
顾云瑶有些哭笑不得,刚想解释。
“什么店音华要去捧场,不如跟哥哥我也说说?”
一个男声传来,带了三分轻佻,尾音拉长,有些魅惑。
紧接着,小路尽头走来两个男人。
当先的头发微卷,眸若琉璃,一袭月白长衫,正是邝闲云。
落后的那人迎着春日明媚阳光,身上霜白色衣裳折射着刺目的日光。
刺的顾云瑶眼眶一酸,忙别过眼去。
三年后第一次见面,少年已然长大,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身边周晨暮小声惊呼:“居然是太子。”
邝闲云最先走到两人面前,眸光在两人身上划来划去。
“哥,你干什么!”
周晨暮挪步,挡在顾云瑶面前,警惕看着邝闲云。
这个表哥千好万好,就一点不好,太fēng_liú了!
邝家从邝大将军,到邝老爷,哪个男儿不是铁骨铮铮,一身正气,偏到了邝闲云这一代,因只得了他一个男孙,难免有些宠溺。
还好邝闲云读书识字皆是不错,骑马射箭也有涉猎,本是个翩翩贵公子,却总爱去风尘之地,与妓女们谈情说笑。
本来去喝喝花酒,听听小曲不算什么,别的公子哥都去过。
可邝闲云他不仅去,他还为妓女作诗作曲,偏偏做的极好,备受妓女追捧,惹的风尘之地人人传唱他的词曲。
这一来二去,邝闲云的名声可不太好。
见周晨暮举动,邝闲云无奈。
用得着这么警惕他么?他是喜欢美人,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对自己妹妹的手帕交下手吧!
况且……
邝闲云瞥了眼身后的穆砚之。
就算他想下手,这位爷怕是第一个不同意吧。
周晨暮目光仍带着疑惑,但总算退了一步,朝穆砚之福了福身,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穆砚之下颌微点,视线移到顾云瑶身上,明知故问:“这位是?”
他心底升起了一团渴望的火,灼烧着四肢百骸。
他想冲上前去,叫住少女,问她,三年来可还好么?
问她……还记得他么?
三年来,他日日夜夜渴望着这场见面,他在边疆的大雪中,向莫须有的神灵许愿,希望顾云瑶不要忘记他。
平生不信鬼神的他,第一次虔诚跪下。
如今他终于历尽磨难,站在她的面前,却不能一吐心声。
周晨暮低声道:“这是我的手帕交,定平侯府的三姑娘。”
“原来是顾三姑娘。”穆砚之垂着眸子,打量少女,“既然是音华的朋友,不必多礼。”
少女一直低着头,乌黑鬓发上别了只梨花嵌红宝石的簪子,穆砚之的目光只能流连在她的额头上。
顾云瑶终于抬起了头,她理了理裙角,俯身行了个大礼。
“礼不可废,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男人乌皮靴上银丝绣的山水纹。
顾云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是怕泄漏他的过去么?
如今穆砚之贵为太子,顾砚之早已随三年前的大火,掩埋在灰烬中,他不想提起,不想别人知道。
那她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