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脸上掠过尴尬。顾府三个女孩,顾云姮乃是定平侯嫡长女,身份比其他二人尊贵些。
而顾云瑶父亲早逝,看起来条件最差。但宋氏出身商户,嫁妆丰厚,顾泷在攀山书院求学,文采斐然。
顾云棠虽父母双全,但三老爷不过是挂了闲职,徐氏嫁妆稀薄,两相比较,反倒被顾云瑶压了一头。
徐氏叹气:“你别看大房现在得了这亲事,还没相看呢,八字没一撇,不一定成。你放心,娘定给你好好选一个,比不过二房,怎么也得压大房一头!”
顾云棠仍是不忿,“娘,我哪里比不过顾云瑶!祖母真是偏心!如果我去和周家相看,周家公子定能看上我,哪能轮到顾云瑶!”
顾云棠无心之言,徐氏却听了进去,眼珠滴溜溜一转,轻声道:“这话倒是有理。周家不过是不知道你存在,若是知道哪里能有大房的事。如果你有机会和周家公子见面,一切定能迎刃而解。”
“娘你的意思是?”
徐氏得意笑笑,“云棠且放心,你的婚事,娘定给你办妥了!”
日子如水,很快到了二月十五,正是宋氏与周家相约去礼佛的日子。
宋氏与顾云瑶刚上了马车,忽听身后传来喊声,回身望去,却是徐氏拉着顾云棠赶了上来,“嫂子,云瑶,听说你们要去相国寺礼佛,正巧带上我和云棠,一起去吧。”
宋氏面露难色,“三弟妹,这……”
徐氏却极其自来熟,钻入了马车,招呼道:“哎呀嫂子,不过搭个车,难道还不可以么,正巧顺路又不麻烦,到了相国寺,我和云棠也不会打扰你们。”
“娘,让三婶和棠姐姐一道去吧。”顾云瑶劝道。
看徐氏和顾云棠的模样,不去相国寺也不会罢休,在这纠缠多费口舌,不如看看她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宋氏心下思虑,不过是怕打扰到顾云瑶和周家相看。但转念一想,若是不成也算不得打扰,便同意了。
于是四人挤在一辆马车上,踩着马车辚辚之声,缓缓驶向寺庙。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寺庙门口。相国寺极其古老,乃是前朝建立,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它坐落在连绵起伏重峦叠嶂的城郊青山中,四周郁郁葱葱,远处鸟雀啾唧。中间是石头堆叠而成的石阶,足有三百个台阶。
马车只能到台阶下方,剩下的石阶需要礼佛之人自行走完,不能乘辇轿,这也是相国寺独有的规矩,即便是皇家贵胄,来了也许亲自走完三百个阶梯,寓意诚心礼佛。
四人下了马车,走上台阶,顾云瑶倒还好,徐氏和顾云棠走的气喘吁吁,特别是顾云棠,她今日特意穿了曳地长裙,裙摆拖地足有两寸宽,整个长裙极其重,走起路来特别费力气,待爬上石阶,她满头是汗,妆容都花了一半。
反观顾云瑶,三百个台阶轻轻松松,大气都没喘,帷帽下一张小脸略施粉黛,只脸颊有些红润。
顾云棠心里气闷,连忙叫上贴身丫鬟,偷偷拿了胭脂补补妆。
四人站定了,便有一个小沙弥迎了上来,问道:“可是顾府顾夫人?”
见宋氏点头,小沙弥面上有些红,不好意思说道:“实在抱歉,顾夫人,今个恐怕是不能上香拜佛。今天……相国寺来了贵客……”
“什么!你们怎么不早说!告诉你,我们可是大老远赶过来的!”徐氏显得比宋氏都急切,叫嚷起来。
小沙弥赔笑,“实在对不住了,今日贵客来的突然,我们也没做准备……”
“什么贵客!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定平侯府顾家,你跟我说说哪个贵客比我们贵重!”徐氏更加不依,连连上前,揪住小沙弥的衣角怒斥。
徐氏嗓音尖利,情绪激动,宋氏忙上前劝阻。
“这里发生了什么?”突然寺门打开,走来一个身着深青劲服的男人,棱角坚毅,眼神坚定,但奇怪的是,即便嗓音压低了,仍能听出一丝尖锐。
他皱眉扫了徐氏一眼,问小沙弥,“何事在这喧哗?”
小沙弥差点哭了出来,忙挣脱徐氏,走到男人身旁,嘀咕了几声。
男人听了他的话,神色莫测,低声问:“顾府?是顾府哪房?”
宋氏递上名帖,“打扰贵客了,实在是今日约了礼部侍郎周家一起上香,若不方便,顾府改日再来。”
要知道京都城中藏龙卧虎,一个石头扔出去,砸中的都可能是高官贵胄,小小的定平侯着实不够看。能让相国寺闭门谢客的贵客,还是谨慎些为好。
宋氏本已做好今日返程的打算,却不想男人接了名帖道:“原来是顾夫人,还劳烦夫人稍等片刻,我通报一声。”
话音落地,男人扫视了四人几眼叮嘱了小沙弥几句,转身推门而入。
不知为何,顾云瑶总觉得男人视线锐利,好似能透过帏帽直视她的容颜。她不舒服的将帏帽拉了拉。
这男人嗓音怪异,又一直压着嗓子说话,顾云瑶心头浮起一个猜测,该不会男人是个太监吧。
如果他真的是太监,那今日相国寺的贵客,身份地位想必不能低。
胡思乱想中,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他一路分花拂柳,穿过郁郁葱葱的小径,最后停在相国寺后的厢房前。
屋前左右站着两个侍卫,见了男人行礼道:“朝安公公。”
男人正是朝安,叩了叩随即推门而入。
屋内青烟袅袅,矮榻上放着一张紫檀木透雕双花纹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