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这样一个拔步床,在外面花钱都买不到。
更别提寝殿内的其余摆设,更是处处透着奢靡和华美。
不过顾云瑶只心里咋舌了一回,面上辨不出情绪,倒让东宫下人心里暗自感慨,太子妃气度不凡。
顾云瑶轻声道:“听春,我要沐浴,你和山兰准备一下。”
劳累了一天,也不知道穆砚之何时回来,她可要先放松一下。
听春刚点头,便见一众伺候的人中,走出一个宫女,唯唯诺诺劝道:“太子妃,奴婢僭越,这似乎有些不妥,太子殿下尚未回来,太子妃便要卸妆沐浴,恐怕……”
顾云瑶毫不意外,含笑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叹息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道:“奴婢婉秋。”
顾云瑶点头:“婉秋,是个好名字。等会你便去找女官。东宫庙小,容不下你。”
婉秋难以置信。
本以为太子妃出入宫,会谨言慎行,万不可行错一步,所以她才敢给顾云瑶一个下马威,想着一开始便拿捏住顾云瑶。
却不想顾云瑶根本不吃这一套,居然要把她赶出东宫!
婉秋骇然,立即跪下,哭喊着:“太子妃息怒,请太子妃念在奴婢伺候过皇后娘娘,伺候过太子殿下的份上,饶奴婢一回……”
顾云瑶心中冷笑。
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敢扯潘皇后的大旗。
顾云瑶道:“今日乃是我与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不能见半点哭丧,你却在这里哭嚎不止,是对太子殿下大不敬!”
“便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得惩戒你一番!”
这个大帽子一扣下来,婉秋浑身颤抖,再不敢多言,只得眼含泪水,慢慢退了出去。
屋内的宫人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太子妃年纪小,脸嫩,却不想手段如此高明,本有些心思的,此时也不敢表露。
顾云瑶挨个打量了一遍,方满意道:“我要沐浴,谁负责这块?”
立马有个眉眼清秀的宫女走出来,柔柔道:“奴婢婉冬,伺候太子妃沐浴。”
婉冬手法轻柔,态度恭敬,顾云瑶在她服侍下,很快出了净室,只是头发仍有些湿。
听春立即拿了帕子便要给顾云瑶擦。
婉冬却道:“奴婢有一法子,可让头发快速变干,太子妃可要试试?”
顾云瑶点头。
只见婉冬搬来个火笼,里面放着火炭,她将顾云瑶满头青丝悬在火笼上方,借着火力慢慢烘干头发。
她手法轻柔,一点点梳理长发,用炭火的温度将水汽蒸发,还需时刻小心,不能让火星烧灼发丝。
顾云瑶不由感叹:“你这手艺当真了得。”宫外可没有。
婉冬笑道:“太子妃喜欢便好。”
待头发干透了,婉冬又特意给发尾上了桂花油,细细保养一番,才算完事。
顾云瑶心下满意,心里记住了婉冬这人。
待盥洗后,她换上单薄的家常衣裳,又略吃了些听春捧来的小吃点心饱腹。
胃里不再空荡荡,睡意也渐渐浮现。顾云瑶躺在榻边,盖上一层薄薄的毛毯,陷入半睡半醒间。
除了听春、山兰面色自如,其余东宫服侍的下人皆面面相觑:太子殿下还未回来,太子妃倒先睡下了,也不怕太子回来责罚?
可有婉秋的前车之鉴,无人敢上前多嘴。
顾云瑶这一日累的够呛,迷茫中,陷入半睡半醒间。
忽的,睡梦中,她只觉耳垂处一痒,接着脖颈处似被人咬了一口,她并未睁眼,带着糯糯的鼻音道:“听春别闹,让我睡会。”
话音刚落,便觉腰上一紧,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唇上印了一个人炙热的吻。
“洞房花烛夜,瑶瑶怎么忍心先睡?”
顾云瑶终于察觉不对,缓缓睁开眼。
眼前,红烛幽幽,穆砚之一身红衣,长身玉立,桃花眸中含着能融化世间冰雪的温热暖意。
“瑶瑶,是我回来了。”
他轻声说着。
啊。
是啊,是他回来了。
她已经离开顾府了,而这里是东宫,是她今后几十年要住的地方。
眼前的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
他们生前同衾,死后同眠。
正如礼官念的长长的、冗长的贺词中的最后一句:“恩爱夫妻,朝夕相对,同生共死。”
纱幔轻舞,烛火迷离。
窗牖外,是起伏不断的笙歌和奏乐。夜空中,一轮弯月高高悬挂,万古不变。
顾云瑶弯起杏眸,叫道:“殿下,我在。”
穆砚之抱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脖颈处,大口呼吸,“累了么?”
他刚进来,占了她好多便宜,她都未醒,睡的很沉。
顾云瑶诚实点头,“刚才很累,现下好多了,倒是殿下,怎么一身酒气?”
“他们不停灌酒。”穆砚之声音闷闷的,“不过我很高兴,所以多喝了点。”
顾云瑶:“……我吩咐下人做些醒酒汤来吧。”
“不行!”
还没挪动半步,腰间便被穆砚之紧紧钳住,“你不许走,我要瑶瑶陪着!”
烛火摇曳,穆砚之桃花眸中含了几分迷茫,行为举止也不似往日精明能干,倒带了几分孩子气。
顾云瑶:“……”
她啼笑皆非,试图去掰腰间的手指,却发现穆砚之力气极大,她根本动弹不得。
“我怎么会走?我如今都嫁进来了,你先放开,我去吩咐下听春便回来。”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