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穆砚之不再逗她,“不过瑶瑶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说出来我先听听。”顾云瑶满脸警觉。
穆砚之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笑意。他凑到顾云瑶耳畔。
“要记得日日想我。”
顾云瑶:“!”
不用看都知道,现在的顾云瑶,肯定满脸通红,脸上滚烫。穆砚之低低笑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出。
朝安已等待多时。
刚出了门,穆砚之立即收敛笑意,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走吧。”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朝安。
朝安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人走出茶楼,楼下停了一辆绀青色马车。马车旁站着沈乐璜和唐知行二人。
穆砚之停住脚,对两人吩咐道:“这次唐知行陪孤去。”
沈乐璜点头,“我懂,我留在京都。”
穆砚之回身望去。只见茶馆二楼的雅间,有一扇窗牖半开,露出顾云瑶今日穿的艾青色襦裙。
显然她正在偷偷瞧着穆砚之。
可又怕被穆砚之看到,所以遮遮掩掩。
穆砚之唇角勾笑,也不拆穿,只转头对沈乐璜道:“别的都无所谓,但一定要照顾好她。”
两人皆知这个她指的是谁。
沈乐璜吹了个口哨,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殿下!”
穆砚之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茶楼,二楼的雅间已不见那片艾青色裙角。
他收敛起心思,上了马车,唐知行紧随其后。
随后马车粼粼,向远处驶去。
*
待他们走后,顾云瑶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平复下心情,也跟着下了茶楼,坐上马车。
车上,听雨已经等候多时,见她脸色微红上了马车,也不敢多问,吩咐车夫快走。
却不想,这一日当真是一波三折。
刚行出一条街,马车又被人拦住了。
在京都一处僻静的街衢上,马车缓缓停下,听雨皱眉厉声问:“怎么停了?”
只听车窗外,邝闲云有些懒散的声线传来:“顾姑娘可在?”
连日大雪,这条街衢比较冷清,路上的大雪并未清扫干净。
顾云瑶掀开帷幕,只见白茫茫一片雪景中,邝闲云只着了件黑衫,并未披任何大氅,站在雪中。
见到她的一瞬,他琉璃色的瞳孔微微发亮。
在日光下,像一只慵懒的豹子,睁开了昏睡的眼。
顾云瑶不想会遇到他,“邝公子怎么在这?是有什么事么?”
她心里有些意外,许是因邝闲云今日的穿着打扮,她总感觉邝闲云略有些不同。
以往邝闲云总着鲜亮颜色的衣裳,这袭黑衣,是他第一次穿。
黑衣映衬下,他剑眉星目,琉璃眸子晶莹剔透,如幽静山谷中的一轮皎洁月光,清冷高不可攀。
要知道以往,邝闲云流连风月,总是满身脂粉,没个正形。
今日这模样,从未有过。
邝闲云看着她,“这时辰,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出京了吧?”
他眸中云遮雾障,辨不出情绪。
不等顾云瑶回答,邝闲云自顾自道:“你说,如果我这时候掳了你出京,是不是连他都反应不及,找不到我们?”
听雨满脸惶恐。
顾云瑶有些意外,盯着他看,“邝公子莫开玩笑了。”
邝闲云笑了,可这笑意达不到眼底深处,“顾姑娘可知道,当初顾公子为你议亲,给你找的是何人?”
随即,他道:“便是在下。”
一阵北风呼啸,卷过两侧屋檐上的残雪,雪花翻飞,扑簌簌落下。
邝闲云道:“我本以为,上苍终于听到了我的愿望。可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转瞬即逝,顾公子竟未能坚持,很快便传来了你定亲的消息。”
顾云瑶手心冒汗,死死捏住帷幕。
“我这一生从未争取过什么,邝家备受猜忌,从小到大,在爹爹的教导下,我不能出彩,不能表露心中志向,只能做个流连红尘的fēng_liú公子,静待时机。”
“邝公子……”
顾云瑶想说话,但邝闲云抬起一只手,打住她话头。
“可如今我想通了,这世间上有许多事情,是需要我主动去争取的,不管是邝家的荣光还是……你,我都会用双手一一拿回去。”
他琉璃眸中,有往日看不到的疯狂。
顾云瑶只觉胃里沉甸甸,放佛吞下了一大块冰,冻的她全身颤抖。
“邝公子,我已定亲,你今日这番话,已经僭越了。”
邝闲云丝毫不惧,只低低笑了,“是么?”
下一瞬间,他猛地走到顾云瑶面前,两人只隔了短短一指的距离。
“姑娘——”听雨惊呼出声。
顾云瑶却连发丝都未动一下,只抬头盯着邝闲云。
邝闲云目露玩味,“你不怕我做些什么?”
“如果你敢,我会让你有去无回。”顾云瑶淡淡道。
邝闲云眉梢挑起,唇角勾笑,突然抬手,将一物别在顾云瑶发间。
“送你了。”
他转身,大笑着挥手离开。
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见,顾云瑶才舒了口气,松下一直紧绷的脊背。
她取下发间那物,发现居然是个金制的银杏叶簪,做工精致,连银杏叶上的纹路都看的清清楚楚。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听雨扑过来,“我们赶紧回府吧。一直听旁人说,最近京城不安生,却不想真被我们碰上了,近来还是别出门了……”
听雨絮絮叨叨,显然被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