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是个好天气,长空蔚蓝,微风轻拂,三月细风带来了点滴春意。
顾云瑶找到听雨,吩咐她给顾砚之准备些吃食,再照顾他好好歇息。之后她回了自己的珧光阁,吩咐听春将谷雨带过来。
她要好好审问两人。
听春得了命令动作迅速,不过半柱香,就带了谷雨进了屋。一夜未进食喝水,谷雨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脚步都有些踉跄,双手负在身后绑了绳子动弹不得。
坐在上首的黄梨木雕花交椅上,顾云瑶不紧不慢呷了口热茶,悠闲欣赏谷雨的惨状。
谷雨脚步蹒跚走到屋子中间,听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呵斥:“见到姑娘,还不跪下!”
谷雨被踹的跪倒在地,好半天才抬起头,他目光诡异,古怪笑了声,“三姑娘摆什么威风,抓了我难道就能治我的罪,我劝一句,姑娘不如早早放了我!”
听他口出狂言,听春气得面皮涨红,又要上前教训谷雨。
顾云瑶摆了摆手,盯着地上的谷雨,“哦?你倒是有自信?是凭着你背后认了槐叶做干姐姐?”
槐叶乃是二夫人刘氏的陪嫁丫鬟,刘氏平素极其倚重槐叶。
谷雨嘴角一斜,“三姑娘消息倒是灵通,可又能如何?二少爷算个什么主子,平日里给点面子唤他一声少爷,难道就真是个爷了?”
顾云瑶明白他话中含义。当初顾成慎不明不白带了顾砚之回来,顾府中流言四起,谁也不相信这是顾府哪个远房亲戚,皆传言是顾成慎外头的私生子。身份成谜,顾砚之在顾府地位非常尴尬,谷雨的话张狂,却代表了顾府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所以谷雨才敢如此嚣张,照顾不好顾砚之,府上主子没人会责怪他,即便此事闹大,他背后有槐叶这层关系,顶天了被罚几月月钱,就能全身而退。
除此以外,还有一层原因,即是大房在顾府中地位尴尬。二房刘氏咄咄逼人,顾老太太素来又不喜欢宋氏,连带着大房几个主子在府中地位尴尬。下人们最会看人下菜碟,平日里伺候大房众人俱是漫不经心。
顾云瑶端起案桌上的青花瓷茶盏,眸光微闪。
见她不言语,谷雨愈发嚣张,“三姑娘可想好了,何必为了个不是主子的东西走到这种地步?”
话音刚落,顾云瑶却笑了,她放开手中茶盏,倚着靠背,嘴角勾起弧度,声音却噙着四九天的寒冰,“我倒要看看,你的自信能保持多久。”
说罢,她一扬下颌,“听春,派人将他关回柴房。”
听春应是,吩咐下面的小丫头将谷雨带回去。
顾云瑶道:“过来给我梳妆,换一身素净的衣裳。”
听春不明所以,“姑娘是要去见人?”
顾云瑶翻看衣橱中的衣裳,漫不经心回道:“去拜见祖母。”
听春瞪大双眼,结结巴巴,“老夫人……可是姑娘以前不是……”最害怕去见老夫人的么?
“就这件艾青连珠纹长裙吧。”顾云瑶指了一件春裳。
她知道听春惊讶什么。顾老太太不喜欢宋氏,连带对宋氏所出的一对儿女也不疼爱。小孩子心思敏感,更能察觉喜怒。时日久了,顾云瑶也不爱往顾老太太跟前凑,能躲就躲。
但如今不同往日,顾老太太就算再不喜欢大房,也不会想看到下人们踩在大房主子头上作福作威,这打的可是顾府的脸面。
顾云瑶轻笑,“听春,还有一事需要你办。”
她招呼听春附耳过来,小声嘱咐了几句,听到后来,听春双眼瞪得溜圆。
顾云瑶带了听雨一起前去万寿阁。顾老太太所在的正屋面阔五间,进深九架,檐牙高耸,粉墙黛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顾云瑶一路走来将顾府大小建筑都瞧了遍,每个别院的屋舍都奢华旖丽,可万寿阁的恢弘壮丽乃是其中之最。
万寿阁回廊下立着两个打帘的丫鬟,见到顾云瑶皆是一怔,过了片刻右边的青衣丫鬟才反应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三姑娘,三姑娘可是来见老夫人?”
顾云瑶点点头,“劳烦通报一声。”
青衣丫鬟忙进去通报,半晌打了帘子出来,和善笑道:“老夫人听三姑娘来了很是开心,三姑娘请吧。”
顾云瑶知道这些丫鬟都是人精,最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也不在意,带着听雨进了屋。
虽已是春日,可万寿阁地下铺了地龙,只要天寒就烧起来。整个屋子暖洋洋,人踩在地面十分舒服。
上首紫檀木交椅上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是顾老太太,她年逾花甲,嘴角下耷,眉宇间刻着深深的川字。
看着顾云瑶行了礼,顾老太太捻着手心的佛珠,“何事突然来了?”
顾云瑶垂下头,酝酿情绪。再抬头时,她脸色惨白,眼角滴泪,一副泫然欲泣却又强自隐忍的娇弱模样。
顾老太太眉心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顾云瑶泪光滢然,霍然跪了下去,呜呜咽咽,“祖母,求求你给孙儿做主啊!
*
二房清溪院中,刘氏苦着蜡黄的脸,坐在顾涣床边,为顾涣擦着额头汗水。
自上次发烧又喝了烧成灰的符纸后,顾涣的病情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这两日刘氏心神不宁,全无精神,日日守在顾涣身边,府上账务都没功夫管理。
倏然门扉推开,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刘氏眉头紧锁,张嘴就要开骂。却见她最得力的贴身丫鬟槐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