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让侯夫人睡个午觉歇歇的,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李淑静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侯夫人的身影了,外头也静悄悄的。起身下了床,才发现屋里已经掌了灯——原来都这么晚了。
听见屋里有动静,明心在外面询问着,“三小姐,可是您醒了?”
李淑静“嗯”了一声,“进来吧。几时了?”
“回三小姐,这会儿已经酉时末了。”
“我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我?”
“夫人见您睡得香甜,便吩咐说莫要吵您,让您睡着。”
这个时辰,常宁侯该回府了。老实说,常宁侯对这个女儿不上心,李淑静又何尝想讨他的嫌?
眼瞧着时候不早了,连忙叫明心帮她梳洗一番,打算和侯夫人知会一声便离开。
“静儿,用了晚膳再走吧。”侯夫人笑着留人。
“可是父亲……”
“他今晚去柳姨娘那里用膳,就不过来了。”
“今日是十五,父亲合该陪着您一起用膳的。”
不管再怎么宠爱妾室,初一和十五在正妻这边留宿,是规矩,更是丈夫给妻子的体面。
如今的侯夫人却不计较这个。
“用不用膳的,总归我是你父亲明媒正娶来的,只要我还活一日,这当家主母的位子我就坐一日。甭管是不是生了这府中唯一的男丁,该是我的,一个也少不了。”
俞夏印象里,每每见了这位夫人,极少有生气的时候,便是下人犯了天大的错,也是温言温语,不见她急躁。这般态度坚决、掷地有声,倒是头一次见。
外人眼里侯夫人今日似乎变了性子,却不知侯夫人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李淑静刚出府,老太太那边就收到了消息,叫她过去也是指责她把这么一个祸害放出去,万一冲撞了贵人,累得整个侯府一块遭殃!
常宁侯府以武功起家,然而一代又一代传下来,到了现任常宁侯,虽然身居高位,然则却不如老侯爷更得陛下的青睐。朝代发展至今,早已不是单纯以官阶高低评判一个臣子是否受陛下宠信了。有时官做得越大,在皇帝陛下面前,越是如履薄冰。
外人眼里常宁侯府是蒸蒸日上,可内里的辛酸,常宁侯却是难为人言。侯夫人不是不能理解他以一己之力撑起这偌大的侯府的辛苦,只是她不能接受她的夫家拿她的女儿来作筏子!
若是仅仅因为静儿的存在,就说她会妨碍整个家族,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此,侯夫人难得强硬了一回,吩咐人同侯爷说一声,今晚她要与李淑静一起用膳,让常宁侯自行安排。常宁侯懒得在衙门里头待着,下了值就去了柳姨娘那里。对他而言,去哪儿都行,柳姨娘又是最讨他喜欢的那个,去便去了,没什么别的意思。可他没多想,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
上午老太太训斥侯夫人的事,府中几乎人人知晓。晚上侯爷就去了柳姨娘那里,这是卖老太太一个面子,更是明晃晃表达了对侯夫人的不满!
也是,柳姨娘毕竟生下了侯爷唯一的儿子,未来的世子,就是看在世子的份儿上,侯爷对柳姨娘也多几分恩宠。
柳姨娘也是这么想的,自以为离侯夫人的位子更近了一步,欢天喜地的叫人去后厨要了一桌子的好菜,还把院子里埋在树下多年的女儿红取了出来。
第二天还要当值,常宁侯没有多喝,小酌了几杯便歇下了。
柳姨娘那边人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侯夫人这边也是喜气洋洋。
她们都是跟着侯夫人多年,知道远在老宅的三小姐几乎成了侯夫人的一块心病了,现在三小姐终于回来了,还渐渐跟夫人亲近起来,她们也替主子开心!
一晚上,侯夫人都在忙着给李淑静碗里加菜。
直到宝贝女儿实在吃不下了,拉着她又说了好久的话,才把人放回去。
一出门,李淑静就扶着腰长叹了一口气——方才怕侯夫人失望,她一直拼命在吃,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俞夏和秋儿在旁边乐,“小姐这是撑坏了。”
“回去给小姐沏碗山楂水,再绕着院子走几圈。”
主仆三人回了院子,郭妈妈已经在门口守着了,见了人就沉着脸骂道,“你们两个贱皮子!都是你们带坏了三小姐!好好的大家闺秀偏要出府闹,还累得老太太也跟着着急生气!还不跪下!”
俞夏看了她一眼,“老太太生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妈妈梗了一下,“我怎么不知!老太太大发雷霆,还把夫人叫过去训了一通!不是因为三小姐闹着出府是什么!”
其实是老太太教训完侯夫人仍然不解气,就想起了她这枚被放在三小姐身边的钉子,把人叫过去敲打了一番,大意是让她跟着李淑静,不是让她去享福的,而是替老太太好生看着这个扫把星,别再出去惹事。
郭妈妈一家老小都在老太太手里捏着呢,她的孙女就是老太太身边一个负责值扫的小丫鬟,儿媳妇也是因为老太太的话才能在小厨房里做工,老太太的话她是万万不敢不听的。多少年都没有被老太太敲打了,忽然来这么一下,她真是又惊又怕,气都朝着俞夏她们撒了。
俞夏疑惑,“三小姐三小姐,妈妈你才是小姐身边的人,总是叫的这么生分干什么?再说了,今日出府的又不止咱们小姐一个,二小姐也出府了,没准就是因为二小姐总惦记着不在府里待着才生气的。”
“你这是胆肥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