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引星星之火,勾出离部无情。
随风照耀显威能,烈焰腾空势猛。
只听忽忽声响,冲霄密布烟升。
漫天遍地赤通红,画阁雕梁无影。
......
广亮和“志清”两个抬着几大瓮香油从库院出来,一路来到大碑楼前,见其中灯火通明,于是笑道:
“道济目无戒律,私自点灯,如今被烧死也是应该,怪不得别人。”
说着趴在暗处偷眼瞧去,见道济仰卧楼中,睡得正香,没有半点警觉。
“志清”见此道:
“监寺师叔,你我小心行事,将这些香油洒遍大碑楼周围。此楼多以木制,定然遭不住火舌舐动,届时哪怕不能烧死道济,也可凭浓烟和楼宇崩塌将他困死在内!”
哪怕道济及时醒觉,要动用神通脱身,有自己在,也可拦他一拦。
自我感觉良好的“志清”如是想到。
广亮正要依言行事,心头一缕清明闪过,踌躇道:
“大碑楼好歹是我灵隐寺门脸所在,岂能如此被毁,与那颠和尚陪葬?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他对灵隐寺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既然能为此害死“有碍寺容”的道济,如今临到头来,自然也不忍将大碑楼付之一炬。
“志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口唇一开一合,缕缕黑烟窜出,被广亮吸入肺腑:
“监寺师叔怎地如此畏首畏尾,须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道济如此得老和尚宠爱,难保日后还能遇上类似机会。”
广亮眼神一厉:
“你说得是,那就动手?”
“动手!”
于是一人一鬼轻手轻脚地将香油沿着大碑楼倒了一圈,又搬柴运草,堵在了大碑楼门口。
末了再去其他佛堂取了一盏灯烛过来,轻轻一触,便引燃了那些上好的香油。
霎时火起,只见黑烟漠漠,红焰腾腾,风随火势,火逞风威。
烟灰如柱般冲天而上,直达九层楼高,把个大碑楼烧得处处通红,间或有爆鸣之声突地炸响,又有砖石开裂崩倒之音夹在其中,如雷霆闷响,惊醒了全寺僧人。
“志清”和广亮正心中得意,忽然听到大叫之声:
“走水啦!走水啦!快救火啊,道济还在大碑楼内睡觉呐!”
转眼望去,却见自花圃之中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呲着一口白牙对自己坏笑。
不是道济还能是谁?
那“志清”面色一变,转身就走,却被一道金光刷下,化作一张栩栩如生的纸人落在地上,兀自颤动不休。
“志清”现了原形,神通术法自然被破,广亮一个激灵醒来,却对自己所作所为毫无察觉,只是看着道济怒声喝道:
“颠和尚,你偷入库院,是想偷什么东西?”
道济咧嘴笑道:
“师兄怕是睡昏了头,这哪里是什么监寺寮、佛库院,此乃大碑楼是也!师兄还不组织全寺僧人救火?”
说着用手一指,广亮便觉一侧有灼热之感袭来,烟气逼人。
顿时察觉不对,瞪了道济一眼:“下去后再跟你说!”
然后便回身招呼起来,命众僧挑担运水,压制大碑楼火势。
又亲身上阵,披着沾水的僧衣闯入大碑楼,拯救其中碑文印刻。
道济窥了个空子,用手一招,地上那张纸人便被他捏在手里,揣入袖中,笑嘻嘻地往一旁去了。
远离火场,转至一处偏僻角落,道济旁若无人,拍手笑道:
“好一场火,好一场大火,且烧它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有人在旁问道:
“这火因和尚而起,难道和尚心中就不愧疚吗?”
道济连连摇头:
“和尚不愧疚,正所谓‘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此火是小人作祟,为昔日和尚在周府降妖一事而来。若是和尚因此愧疚,日后遭遇不平之事便袖手旁观,那才是真愧疚!
“而且全寺众僧赖你相护,不会有所损伤。和尚既知此事后果,又下定决心去做,自然无惭无愧。”
丁檠从一旁走出,摇头道:
“只是可惜了那些木梁石瓦、雕龙刻凤,若是重建此楼,不知花费又要几许,又要多少人力。”
道济却是胸有成竹,似是早有应对:
“此事不碍,这是和尚的因果,日后也是由和尚来承担。你有你要了结的因果,和尚也有和尚要受的业报。”
丁檠了然,伸手道:
“既是如此,还请和尚把我的因果交出来。”
“好说好说,”道济嬉笑上前,将纸人拍在了丁檠手里,“这事就拜托你了。”
丁檠接过纸人,打量了两眼,忽然开口道:
“此物善能勾动人心三毒,恼害受术者身心,似是四魔之一的烦恼魔寄托之物。如此说来,那幕后主使者亦与佛门有关?”
能以一张裁剪出来的纸人接引外魔,非是对佛法有所了解之人,很难做到。
不过这张纸人似乎亦与符箓咒劾之术有关,隐隐间还有些巫蛊之术的影子,想来制作此物者应该更近旁门左道一流。
道济似笑非笑道:
“这纸人确实藏了些佛门手段,若从此着手,当可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丁檠微微颔首,结合众多线索,已然隐约把握住了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此事耽误不得,丁某这便动身,去金华府看看。”
“去罢,”道济咂摸了一下嘴,“你下山了,和尚也在山上呆不久了。唉,昨天才回寺,明天就要离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