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也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后宅谣言愈演愈烈,还有了平妻的讲头。大夫人是什么出身,那孟姨娘又是什么出身?大夫人自觉被羞辱了,一怒之下就带大小姐回了娘家,不知道是不是要请娘家舅子来撑腰的。老夫人没拦住,等到派人去追的时候,大夫人走水路的那艘船就出事了。船上遇到了劫匪,人都杀光了,就连大夫人也不能幸免。不过船上没看到大小姐,官府的人猜测,大小姐许是落水了,或是劫匪见其年幼,起了恻隐之心,便没杀她。”
劫匪起善心?这听着倒是挺滑稽的。夏知秋也不好说些什么。
谢林安问:“那水路可是通州与荆州之间的?”
老嬷嬷点点头:“大夫人的娘家在耀州,得先从荆州到通州,再行官路到耀州,哪知道,就在去通州的水路上,出了事情!那些日子,官府派人在河里打捞,却找不到大小姐的尸体。大夫人的娘家舅兄可不是个好惹的,他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尸体没见着,那就接着找。整条河都被人摸个遍了,那大小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样都找不到人了。”
夏知秋懂了:“那时候都以为王家大小姐是落水的,因此只记得找这六岁娃娃的尸体,没人想过或许在附近镇子里能找着她。没准是劫匪将她带到别处的岸上,丢在那儿了。”
这样一想,也就能对得上,为什么王家大小姐在岸边被赵稳婆发现了。劫匪定然不敢杀人越货后马上靠岸,一定是将贼船开出去老远,再把那个孩子丢到岸边。
不过杀了人就是恶人,即便没伤及无辜稚儿,那也是造了孽了,没办法洗白他。
夏知秋唏嘘了一阵,老嬷嬷见她听得入神,继续往下说:“这事起初还挺上心的,时间久了,大老爷不上心,老夫人找不着人也就算了。再后来,官府抓到了劫匪,从劫匪口中得知,他们当年没杀大小姐,把大小姐丢在了青城附近。家里派人去打听,还真打听出来一户鸾记影班子的老板收养过一个女孩,一看那女孩胸口上的烫疤,可不就是大小姐么?大夫人娘家是耀州的世家,在大夫人去世后,两家势同水火。如今找着了大小姐,两家的关系便也能缓和缓和了。”
谢林安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我听人说,王大小姐回王家的时候,坐的是马车?”
老嬷嬷从善如流地道:“对,这事是老夫人安排的,说是走水路晦气,怕有个意外,还是陆路比较放心。”
老一辈人最是迷信,这也可以理解。夏知秋坐不了船,因此他们也是坐马车行陆路来的荆州。通州和荆州都不算大,两地之间最短最安全的路就是一条人尽皆知的官道,沿着官道赶路,大概几天就到了。
问完了这些前因后果,总算能将话引到赵老板身上了。
夏知秋问她:“大小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她在青城的赵养母对吗?”
老嬷嬷点点头,眼底是数不尽的艳羡之色:“她一回来就成了大小姐的陪房姑姑,有了养育之恩在里头,比一等丫鬟还要体面呢!”
谢林安放下酒盏:“那么,这赵姑姑如今还在王家待着吗?”
这一点也是夏知秋最想知道的。
老嬷嬷摇摇头:“她啊,早离开王家了。”
事情对上了,夏知秋有点毛骨悚然。
假如赵老板还在王家,那么她就不可能是赵稳婆。假如她不在,那么也就能确定,赵老板从荆州王家离开后,去了金花镇,她用接生手艺给自己变了个身份,成了会接生的赵稳婆。
通州包括金花镇以及青城,赵老板原是青城人士,离开了荆州王家,或许是怕被人寻上门来,结果躲到了远一点的金花镇中隐姓埋名生活。
夏知秋不解地问:“赵养母不在王家吃香的喝辣的,离开王家,又是为什么?”
老嬷嬷舔了舔唇,闷下一口水酒,道:“你们可别对外说,是从我这里打听来的消息。我们做奴婢的,耳朵太灵通,后头编排主子的东西,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明白的,明白的。”夏知秋殷勤地给老嬷嬷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