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时,小厮突然通禀一声,说梁大爷来了。
梁大爷一进院子便明白个七七八八,他冷冷看着焦姨娘,将她盯出好几个窟窿。
焦姨娘对这个能洞悉人心的梁大爷有所忌惮,此时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梁大爷明白了什么事,也能知道这事不是梁二爷做的。只是梁老爷还在气头上,若是为梁二爷说话,连带着他惹恼了父亲,反倒不美。
他要站在梁老爷那边,让他顺了气儿,这般才能保下二弟。
至于在后宅兴风作浪的焦姨娘,他也有自个儿的雷霆手段处置她。
分析了一番利弊后,梁大爷便道:“爹,不过是个丫鬟,二弟喜欢她,情难自禁,那便赏给他得了。二弟年纪这般大了却至今还没有通房丫鬟,本就是不合常理的。这事儿该是各家主母安置的,只不过母亲逝去后,后宅无人管主子的事。既然焦姨娘算是半个后宅的女主子,由她来赏几个通房丫鬟给二弟,最合适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既然二弟喜欢春香,焦姨娘便将春香赏给二弟吧。一件简单的小事,为何闹成这样,倒让满府的下人看了笑话。”
梁大爷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暗暗讽刺了焦姨娘没有大家风范,处理事情太过小家子气,不合适做梁家的女主子。
梁老爷一想也是,不过是件小事,被焦姨娘摆到台面上一闹,反而让他面上无光。
他迁怒起焦姨娘来,也厌烦起第二个的儿子,于是他摆摆手道:“那就把春香赏给这逆子!不过他竟敢当众顶撞为父,这事不能饶恕,罚他在祠堂外跪一晚上,谁都不许给他送饭!”
梁二爷见梁大爷来救他,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他眼眶发红,望着梁大爷,可怜兮兮地说:“大哥,我真的没有对春香动手动脚。”
梁大爷心里知道,可是他不能再帮着梁二爷说话了。这事儿好不容易风轻云淡揭过去了,他不想再生事端,触怒梁老爷,以免他二弟再受罚。
梁大爷冷冰冰地道:“你闭嘴!你干的荒唐事还不多吗?!给我过来,跪祠堂去!”
他抓住梁二爷的衣襟,将他带离焦姨娘的院子。
梁二爷被梁大爷这样拖着走,毫无体面可言。他不知道梁大爷是为了做戏给梁老爷看,不知道梁大爷是想尽快将他带走,方能息事宁人。
梁大爷怕二弟被打,怕他受罚,可他不知道,梁大爷半点都不怕疼,他只是想大哥信他。
梁二爷跪在祠堂前,刚想说些什么,梁大爷就出声堵住他的嘴:“真也好,假也罢。怪就怪在你愚笨,识人不清,落入焦姨娘的套里。我能救你一次,不代表我能救你第二次。再这般蠢笨,下次,我一定会袖手旁观!”
说完,梁大爷便脚下生风走了。他必须严苛对待梁二爷,这样才能让他长记性,才能让他知道人心险恶。
他庇护得了他一时,庇护不了他一世。若是下一次,他没有及时赶到,凭着二弟那牛脾气,早被人打死了!
梁大爷对他恨,那是爱之深责之切,母亲没能教他这些,那就让他这个兄长来教。
可是梁二爷不理解,他只是想和大哥解释清楚。想让大哥知道,他真的没有……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他再怎样胡来,也不会对一个姨娘院子里的小丫鬟动歪心思,他还没有色令智昏到这种地步。
梁二爷想说的,只是梁大爷不给他说的机会。
没一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
梁二爷脸上全是水渍,不知是雨还是泪。
这里没有下人,所以他可以放肆地哭。
他都这样大的人了,怎么会哭鼻子呢?
梁二爷在雨夜里跪着,一遍又一遍嘶吼:“大哥,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
他爱极了他的大哥,也恨极了他的大哥。
如果他的大哥漠视他,梁二爷还能不在意他。可梁大爷偏偏要给了他希望,又熄灭他的希望,让他这般反复无常,这般痛苦。
他啊,最恨的人,就是梁大爷了。
……
柳姨娘是这个后宅的旁观者,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不知该如何说给梁二爷听。
估计说了,他也不会信。
她不是梁二爷,无法和他感同身受。
不过柳姨娘还是愿意待这个孩子好,因为他心思纯善,看起来浪荡不羁,实则是个好孩子。
所以她不信梁二爷会害人,可是看梁二爷好似很怨恨大爷的模样,她又不好说些什么。还是让官府的人来查吧,查出什么是什么。
夏知秋还是很佩服柳姨娘的,她是难得的明白人,难怪能在血雨腥风的后宅里留到最后。
这时,突然有丫鬟来禀报:“夏大人,我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已经找到二爷杀害大爷的证据了!有人能证明,是二爷派人去白尾大人神庙布置害人机关的!”
夏知秋和谢林安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么快就找到证人了?夏知秋决定去审问一番。
临走前,她和谢林安嘀咕一声:“按照柳姨娘说的这些事来分析,梁二爷好像真的很恨他大哥。”
谢林安似笑非笑,淡淡道:“那倒未必。”
“此话怎讲?”
“我去过二公子的房间,在他的房里,我看到了那一枚本该被他丢弃的白虎玉佩。他把玉佩砸碎了,没有糟蹋它,而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又偷偷将其捡起,珍藏在房内。”谢林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