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呷了一口茶,道:“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商议。我此番上京,不止是为了改官一事,还可能去查旁的凶险异常的事,甚至可能掉脑袋。为了不拖累你们,我今日把话都讲清楚比较好。你们留在吉祥镇太危险了,会有歹人寻上你们,很可能要你们的性命。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我给你们置办一些钱财田地,各自拿了回家去。”
小翠听了这话,率先摇摇头,道:“小翠要跟着夏哥哥,我本就没有家了,夏哥哥所在之地便是我的家。小翠的命本就是夏哥哥救的,若是没有你,我恐怕都不知何时会被人拆穿瞎眼的事,被老嬷嬷杖毙在梁家了。所以,哪怕夏哥哥要做的事是要掉脑袋,小翠也不怕,只求你别敢我走。左右都是凶险之事,夏哥哥一个人路上孤单,小翠愿意陪着你走这一程。”
夏知秋见状很是感动,既然她不肯走,那就留一留,待日后真的出事,她也可以寻人将小翠送走,保她周全。
赵金石一听是掉脑袋的事,自然不愿意追随夏知秋:“我只是想跟着你混口饭吃,可不想没命。”
夏知秋早知道赵金石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他为自个儿做打算,倒也没错。
因此,夏知秋道:“那赵主簿就辞官返乡去吧,谢先生给你准备了一千两银子,也够付你这十来年的俸禄了。拿着这笔钱,衣锦还乡,娶一房媳妇过日子,可不比在衙门勤勤恳恳数十年不得高升要来得美?”
赵金石寒窗苦读十来年才考上的官,要他年纪轻轻致仕,谁能乐意?商不如官,谁会甘愿去当低一等的人呢?
赵金石不满地道:“夏大人,您这不够厚道啊!我好歹跟了你差不离五年了,敢情你要升官发财了,就让我辞官返乡啊?这没道理啊!我看您说什么掉不掉脑袋的事儿,也就是您高升了,不想带我一道儿混了,又见不得我有好日子过,想逼我走呢!你这心儿够黑的啊,咱哥俩这些年不说过命的交情,也有几分真心在里头,你就这样对我?”
夏知秋见他误会了,此时耍起横来,怎样都不乐意走了。
她头大如斗,气得嘴角都要起燎泡了:“赵金石!你说我至于这样见不得你好吗?!我是真想保你一命,你可别不识抬举!要不是真把你当兄弟,我会给你指这一条明路?你当我不知道逼你辞官这事儿有多不靠谱?”
赵金石何时见夏知秋发这样大的脾气?她苦口婆心劝慰的模样不似在造假。
可是逼同僚辞官,这也太蹊跷了吧?
赵金石也叫屈上了:“就算你有苦衷,不想牵连我。你也得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吧?不然咱们可怎么选啊?”
夏知秋咽了一口唾液,思忖了许久,明白赵金石看着鸡贼,实则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值得信赖。
于是,她一咬牙,道:“就这么说吧。我打个比方,你们别往心上去记。我是女儿身,谢先生呢,则是被朝廷通缉的‘杀人凶犯’。”
此话一出,小翠和赵金石都惊呆了。
这看起来不是玩笑啊,分明是夏知秋借着玩笑的话,将实情说出口啊。
这样恐怖的事情,没个防备,哐当将他砸了个正着,让人如何招架?
赵金石打量了夏知秋好几眼,觉得她确实可能是个姑娘家,毕竟男人哪能长得这么美啊。
小翠听得这些话,倒是释然一笑,道:“夏哥哥也好,夏姐姐也罢,于小翠而言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夏知秋乃是小翠的救命恩人,我知晓这一点便好了。若是夏哥哥此番上京,是为了帮谢先生洗刷冤屈,那么小翠也想一同前往。谢先生和夏哥哥一同搭救的小翠,于我也有恩,此时正是报恩的时刻。”
小翠认主,跟了谁就是谁,撵都撵不走。
别说夏知秋了,就连谢林安也有些动容。若是有机会,他定然会赠小翠一条好出路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样的忠仆,属实难得。
赵金石细细一分辨,也察觉出一些端倪来。难怪谢先生操持京都口音,又孤身一人来的吉祥镇。也难怪夏知秋平素不和他去逛青楼,也不一同去澡堂里搓澡。
草蛇灰线,此刻才显露出来,逐渐布成了一张大网。
夏知秋没能适应将秘密告知旁人,此刻威胁赵金石,道:“你就算察觉了什么,也甭想往外告密。要是牵扯到我身上,我就说你知情不报,是包庇罪,要死咱俩一块儿死。”
赵金石闻言,忙瞪了夏知秋一眼:“我是那种人吗?你就这么想的我?我又不蠢,怎么可能往外说?难怪你逼我辞官了,你俩这一个欺君之罪,一个牢狱之灾,撞上哪个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赵金石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辞官就辞官吧,反正做着这主簿,不能升官发财,也没个意思。不过我这返乡费和封口费,光是一千两可不够啊!”
见赵金石还想拿捏她的把柄趁火打劫,夏知秋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骂道:“好你个奸贼!”
说完,两人又扭打到一块儿,互相扯头冠。
小翠与谢林安冷眼旁观,很是无语。
最终,赵金石拿了谢林安一千五百两银子,真的给上级官员递上了解印书,以“身体不虞”为由头,辞了官身。
像赵金石这样正值壮年辞官的极为少数,大家都猜测他可能是真的命不久矣,所以才放着官不当,要返乡过为数不多的日子的。
不过,早些年,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