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知秋把梁二爷带回了府上,由于还没其他确凿罪证,单凭梁大夫人的口供就将其定罪未免太草率。
夏知秋原本是打算,带回衙门再慢慢审讯,毕竟是她自个儿的地盘。哪知梁二爷装老赖是一把好手,当下就如同从未有过舌头,怎样都不肯开口讲话。
这让她愁苦至极,总不能对着梁家未来接班人严刑逼供吧?万一他没什么事,以后还不得恨上夏知秋?
赵金石见梁二爷油盐不进,扯了扯夏知秋,说:“夏大人,咱们不如去查一查梁二爷身边的人吧。”
夏知秋如醍醐灌顶,当下反应过来:“是了,我记得梁二爷和宋家三公子混得极好,我们去请一请他。”
宋家也是吉祥镇的大户之一,祖上凭一句“我家在京中有人”迅速发家致富。实际上,他家只不过是有个在京都当御前侍卫的远方亲戚。奈何商人最吃这套,有关系办起事来也方便,凡事都能安排周全。于是买账的人越来越多,宋家也成了富户圈里的新贵。
宋三被请来夏府的时候,还对她门前的那两尊石狮子指手画脚:“夏大人,你这石狮子的雕工太差了,过两日,我给您送一尊玉狮子镇门,你看可好?”
宋三想拍她马屁很久了,可惜夏知秋是清官,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今日是夏知秋邀他上门做客的,宋三转头就让人散布出去“他与新上任的夏县令乃是好友”的消息,营造出“夏知秋会帮他撑腰”的架势,糊弄一番宋家日常合作的商户。
夏知秋遇上这么一个泼皮,很是头疼。
她邀人进屋,给他上茶,打算速战速决,问完话就把人赶走。于是,夏知秋开门见山地问:“你和梁二爷平日里一处玩闹,对他的事情了解吗?”
宋三连连点头:“了解啊,我和他可是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友,怎会不了解他的事?”
“那他和他大哥的关系,如何?”
闻言,宋三左右顾盼,见没什么人,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我觉着是不太好,不过他不太讲家里的事。”
“哦?”夏知秋挑眉,“怎么个不太好法?”
宋三清楚记得,某天他和梁二爷在酒坊吃醉了酒,梁二爷拎着酒壶,对他道:“无论我在外怎样赌,欠了多少债,我大哥都会帮我还的。梁家有那么多钱,分我一点怎么了?我要是早生三五年,是大爷不是二爷,何至于赌个彩头都要深思熟虑?我他娘就……一掷千金!让那些狗腿子开开眼!”
宋三都分不清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言语之间,好像对梁家家主之位恋恋不舍,可惜家主之位都是传给嫡长子,他前头有个大爷压着,再怎样也轮不到他头上。
除非……梁大爷死了。
夏知秋一个激灵,又觉得梁二爷古怪异常。
旁的事,宋三也不大了解了。
谢林安送他出府时,宋三突然想起了一茬事,对夏知秋道:“对了,夏大人。你要是想知道梁二爷的事,不妨去问问梁家那隐居的老姨娘。”
“老姨娘?”夏知秋疑惑地问。
宋三点点头:“梁家老夫人在生下二爷那年难产死了,二爷那时年幼,被梁家老姨娘照顾着。有一次,我搀着醉酒的梁二爷回府,在门边上等他的人就是老姨娘。梁二爷似乎和这位老姨娘颇为亲近,醉了酒还笑着给人请安。那老姨娘对他的疼爱之色也不像是作假,或许还真有点养恩的情分在里头。”
宋三是生意人家出身,察言观色本就是一绝。他说老姨娘待梁二爷亲厚,那便是真亲厚。
夏知秋明白了,打算明日再跑一趟梁家。
送走了宋三,夏知秋慢悠悠踱回府中。
此刻,谢林安正站在会客厅中央端详茶碗,愁眉不展。
“怎么了?”夏知秋见他面色庄重,还以为这茶碗里被人下了毒。
“脏了。”谢林安冷冷抬头,睥夏知秋一眼。
夏知秋不解:“什么?”
“我说……”谢林安微启唇角,凉凉地说,“这茶碗被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喝过,脏了,得丢了。”
他说的野男人……是指宋三吗?夏知秋总觉得此刻的谢林安像是一只占有欲极强的凶兽,巢穴里沾有半点外人的气息就暴跳如雷。
不过是请人上门做客,分他一点茶水吃吃,怎么就脏了呢?洗洗还不是焕然一新?很明显,谢林安有洁癖啊。
夏知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调侃谢林安:“我和宋三都吃过茶,你只嫌弃他用过的茶碗,不嫌弃我用过的?”
谢林安用帕子替在茶碗边上,捏兰花指,衔起茶碗:“他是外人,而你……是自家的。”
“什么?”夏知秋心跳慢了半拍,霎时间口干舌燥。
谢林安面色如常,补充:“我说,你和赵金石都是夏府的人,我如今在夏府任职,不同你们多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而宋三是外人,我嫌脏。所以这茶盏,我得扔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讪讪一笑,唾弃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心猿意马。
谢林安没给夏知秋过多的反应时间,他用布将茶盏包起来,还真的要丢到外头去。
那茶盏也要几文钱呢,夏知秋是绝对不允许谢林安这般糟蹋东西的。于是,她当机立断地拦下:“谢先生,丢东西这事,不可!”
谢林安挑眉,问:“为何?”
他看了一眼宋三用过的茶盏,恍然大悟:“你这龙阳之好转到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