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想要默默地将手指抽出来,因为她显然感到气氛不太一样了。
“裴清商,本宫那次说过,我们不应该……”
“臣知道。”这次裴清商没有等她说完就截声打断。
他眉眼淡然,从司邈邈垂首的角度望去,窗棂外投印进来的日光为他深邃的瞳孔镀上一层金轮。
末了,他站起身,换司邈邈仰视他,并听他道:“臣不会在殿下不愿意的时候强迫殿下做些什么。”
裴清商坐去司邈邈身旁的圆椅上:“殿下可知殷申为何人?”
司邈邈吃了一惊:“你……你刚刚都听到了?”
裴清商点头,这次没有看她,只是自斟了一杯茶,侧颜从容:“一个字都没落下,全听见了。”
司邈邈不知从哪儿油然而生的一股局促,她揪着自己的指尖:“其实本宫对他印象也不深了,也没想过还有面首走了竟回头找上门来。”
裴清商听言,对殷申的做法施以一声低不可闻的冷笑。
“殷申出身名门,家族起源于江南。”裴清商端茶慢品,徐徐道:“是殷月雅的兄长。”
司邈邈这次真的瞳孔地震了。
殷申是殷月雅的哥哥,殷月雅原本是她的死对头,但是她的亲哥哥被自己抓走做了面首,现在她哥哥还为了重新成为长公主的面首而有意成为“太监”?
她半天都没能消化这其中的关系。
最后司邈邈愣愣的看向裴清商:“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裴清商长眉一挑,耐人寻味地语气:“当初替殿下遣散那些面首时,臣都对他们了如指掌。现下要不与殿下挨个介绍一遍?”
司邈邈浑身一震,摆手说不必:“本宫已对这些面首毫无想法绮念。”
她说完感慨:“这个殷申真奇怪,他自己都说是被本宫强掳回面首府,现在能获得自由了,不去当他的千金公子哥,跑回来找本宫干什么。”
话音刚落,司邈邈就察觉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果然,她慢慢移眸看向裴清商时,后者面上依旧萦绕着淡漠高冷的气息,但很显然这副冰冷的面具下,那双薄凉的双目中渐渐蓄着几丝不满。
司邈邈直接改口:“肯定有阴谋!他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裴清商颔首:“或许与殷月雅突兀回京有关。”
他说到这里时,司邈邈总算想起她还承诺过殷月雅帮她找人的事。
她原本想告诉裴清商这件事,但又觉得似乎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于是嘴张了张,又再度闭紧。
裴清商又交待了一句他会杜绝殷申再入宫靠近司邈邈,后来时候不早,司邈邈便想着要回宫了。
临走前,她原本好端端地坐在马车中,却忽而听到裴清商在外敲了敲车璧。
司邈邈探出头去,裴清商一身玄青色衣袍,身姿挺拔俊朗,立在融融日光下,没有身为权臣的果决与冷漠,唯有一派平易近人的温淡。
“将要到仲春之际,各藩国会来朝拜见,臣会变得很忙。”
司邈邈趴在窗户上点了点头:“然后呢?”
裴清商薄唇一抿:“臣可能会有几天见不了殿下。”
司邈邈还是不解:“所以呢?”
裴清商最后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榆木疙瘩。
最后,他留下一句:“所以殿下记得给臣留门。”
说罢他甩袖扬长而去。
徒留司邈邈趴在窗子上莫名不解。
留门?什么意思呀?
回到宫中已是接近黄昏,日暮泼洒,金乌沸腾地沉入地平线,带来一阵落日余晖的华彩。
司邈邈回到芳华殿时不久,小皇帝司阑玉就听说她回来了,甩着小腿狂奔入殿。
“阿姐!”司阑玉一头扎进了桃雪的怀抱。
随后他抬起头,发现扑错人了,又从桃雪怀里跑出来,重新冲向站在窗边的司邈邈怀里。
司阑玉拿头蹭了蹭司邈邈,捧着她的衣袖来回晃:“阿姐,你怎么比朕还忙,朕每次都想来找你,可阿姐不是出去了,就是去了裴丞相府中。”
司邈邈刚摘了耳环,听言,她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因为听说裴丞相为了阿玉受伤了,所以阿姐要去看看他。”
小皇帝鼓起腮帮子,一脸不信:“可是宫里头和朝中的大臣们都说,阿姐跟裴丞相情意相通,裴丞相弄不好要做朕的姐夫呢!”
司邈邈垂下眼睫,遮住慌乱的心神:“没有这回事,他们谣传。”
司阑玉眨着点漆的黑眼,瞧了司邈邈一会,忽然极其认真地捧住她的手掌:“阿姐,你可以答应朕吗,任何时候不要委屈自己。”
司邈邈一愣:“阿玉,说什么傻话呢?”
“朕害怕阿姐是为了朕才去讨好追求裴丞相,阿玉一定会快快长大,也能保护阿姐。阿玉一定可以成长为不会为糖人动容的皇帝的!”
原本是感动万分的时刻,听到后面那句时,司邈邈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司阑玉叉小腰不满:“怎么啦,阿姐不信?”
司邈邈替他理了理龙袍,笑的花枝乱颤:“当然相信,有阿玉的保护,阿姐一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小皇帝深深点头:“这就对了!阿姐,翁太傅送了朕一本《河志图鉴》,朕有很多看不懂,你可以读给朕听吗?”
司邈邈拍了拍心口:“没问题,包在阿姐身上。”
到了晚间,膳房准备了晚膳,司邈邈陪司阑玉用完,姐弟二人就挤在榻上,她念故事,司阑玉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