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吓得耳鸣,春风飞快刮过她的面颊,发丝飞乱。
她以仰躺的姿势摔进水潭中,在此之前,她好像看见裴清商也被冲了下来。
山涧泉水飞快流淌,形成一面距离不高但水流湍急的小瀑布,司邈邈险些被这水速击打的抬不起头来。
她勉强被冲出暗流涌动的地方,在水里胡乱挣扎了一下。
求生欲让她强行镇定下来。
司邈邈鼓起腮帮子,四肢放松,没一会就浮出了水面。
她心中大松一口气。
正当她想一点点划水到达岸边时,忽然借着水波涌动的余光,看见裴清商沉身浮在水面上。
他的面部朝下,一动不动。
司邈邈骇然大惊。
她扯着嗓子,侧头大喊:“裴清商!裴清商?你怎么了,醒醒啊!”
裴清商不为所动。
方才他们一起从小瀑布上坠落下来,裴清商许是摔进水潭砸晕了也说不定,何况他身上还有伤。
司邈邈原本能保持自己在水中漂浮已经是用尽全力了,但想到裴清商这样面朝下憋在水里。
就算没被乌托他们杀了,也要溺死了。
这样想着,司邈邈就四肢一起伸缩,像水母一样努力朝裴清商的位置划去。
瀑布上方的密林高处,玄德大师一身袈裟,如同乌鸦般站在树枝梢头,他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仅将枝头压弯少许,身形却稳稳地不动。
他的目光正紧锁着下方不远处的水潭上,司邈邈正用奇异的姿势去救援裴清商。
忽然,玄德大师脚下的树枝微微一沉。
冷香远拿手绢擦去剑锋上的鲜血,并道:“师父,办完了。”
许是剑锋上的鲜血太多,让她有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师兄明明可以自己解决,非要引那群乌蒙国的刺客到这里,害得我给他收场,真麻烦!”
玄德大师没有回头,他摸着花白的胡子,高深莫测地道:“你还好意思说?之前让你掩尸,你埋了一半就跟着那个姓方的跑了,为师还没怪罪你!”
冷香远面上烦躁的神情陡然一收,极不好意思笑笑:“师父,那纯属意外,再说了方殷当时是受师兄嘱托,前来找我帮忙解围的。”
她生怕玄德大师喋喋不休的教训她,连忙将目光投向飘在水面上的司邈邈和裴清商俩人。
“师父,我们真的不管师兄和长公主?”
玄德大师冷笑一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师兄水性好,此番装晕,可见是动了真情,就让他跟长公主玩去吧。”
他回过头,叮嘱冷香远:“你与那方姓公子速去将坑填平,别脏了为师的桃花源!”
冷香远瘪嘴,小声不满:“师父也太偏心了,师兄就可以花前月下,假意溺水博美人的心,我就得任劳任怨地去挖坑埋尸。”
玄德大师回头威胁似的看了她一眼。
冷香远立即投降:“别瞪了,我这就去!糟老头子坏得很。”
她刚想轻功提步跑远,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师父,前几日那宁清芙与耿周两人确实来自北燕皇族,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师兄?”
玄德大师稍微沉吟,看着司邈邈已经飘在水面上且抓住了裴清商的一只胳膊,他道:“先不必告诉他知晓了,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自己的心意。”
冷香远垂首:“是。”
随后她提气离开,玄德脚下的树枝瞬间轻了不少。
玄德眯着眼看司邈邈为了裴清商,一改之前漂浮在水面的姿势,她的手臂从他肘下伸过去,将裴清商彻底翻了过来。
纵使她怕水,也为了裴清商急的小脸煞白。
玄德微微一笑:“年轻人的感情真好啊,想当年贫僧也fēng_liú过。”
突然一阵轻微的树枝断裂声从他身后传来。
玄德面色一变:“嗯?”
还不等他逃离,他所踩的树枝便砰然断裂,玄德“哇呀”一声,呈大字型摔在地上溅起灰尘与花瓣。
水潭中,司邈邈从后面搂住了裴清商,她蹬腿划水,想抱着裴清商游到岸边。
但她实在不会掌握力度,到最后不仅没了力气,甚至她还发现自己原地打转了好久。
司邈邈崩溃了。
她的手从裴清商的胸膛抵住了他的下颌,推了推他的脑袋,半带着哭腔和焦急地喊:“裴清商,醒醒啊!”
但裴清商似是彻底昏迷了过去,他垂首不语,水珠时不时顺着他轮廓俊朗的容颜滴落。
司邈邈从他身后抬起他受伤的那只手臂,借着月色照耀,果见伤口周围已经被水泡的泛白,但血色一直在慢慢渗出。
惨了,事情大发了!
她要是今天没法把裴清商拽上岸,他俩在这水潭里泡一夜,明天绝对会变成两条白胖肿胀的咸鱼。
虽是深春,但这水潭的泉水冰凉,没一会司邈邈就被冻得嘴唇乌白。
她没有什么力气了,而裴清商昏迷不醒,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只是被冻晕,但裴清商也许会死。
司邈邈急中生智,她松开裴清商,在水里脱下自己的外袍。
银色的外袍浸了水已经显得有些深沉的像黑,好在因为是春衫,所以质地轻盈。
她将袖子一端绑在了裴清商的手腕上。
紧接着,司邈邈抓着袍子另外一端,用极其疯狂的狗刨姿势朝岸边游去,她游一段拽一下衣裳。
原本她以为此法行不通,但没想到裴清商当真被她拖动了。
也许人在求生时爆发出的意志力总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