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流水,银盘中倾泻柔光,铺洒在山头。
每到这个时候,山中总是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和孤鹜的啼叫。
司邈邈一路轻步越过几个台阶,绕过鳞次栉比的屋舍,更下意识躲开偶遇的其余学子和看似夫子的人。
当她经过观月台时,却发现门口悬挂着一个突兀的牌子。
上头写着:不准从这儿呕吐!下面是我的菜地!
底下留名牛夫子所书。
司邈邈只停下来看了一眼,便耸肩又走了。
不知是谁与这位夫子过不去,偏要在观月台吐在夫子的菜地里去呢?
她踏着月色,到了露浓台附近。
露浓台地处密林中,司邈邈藏在一颗大石头后,慢慢探头眯起眼缝打量那边情况。
只见一日都没有现身的裴清商,此刻正面对着她的方向端坐倒茶,他对面坐着一位身姿窈窕纤细的姑娘。
光是从背影看,的确有那么一些些迷人。
距离有点远,司邈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一直能看见裴清商薄唇微动,他说话时,从前那样冷峻的神情都消失不见,取代而知的是一股极尽耐心的淡淡温柔。
司邈邈不满地撅起嘴。
裴清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话,也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正当司邈邈不知为何,有一股沮丧从心头涌上来时,她默默地轻声叹了口气:“唉……”
“唉……你叹什么气?”
“裴清商怎么……”她说到一半,忽然头皮一麻。
谁在跟她对话?!
司邈邈连忙扭头看去身旁,方殷根本不知何时来到了她旁边站着,此时正学着她鬼鬼祟祟的动作,朝裴清商那边一起看过去。
身边猛地出现这么大个活人,司邈邈险些惊叫出声。
她急忙镇定稳住了心神,将脑袋一缩,拽着方殷蹲了下来。
此时因为她的动作,头顶松树落下来一颗松子,砸在枯叶堆上发出轻微的动静。
露浓台中坐着的裴清商微微抬眼朝司邈邈藏身的巨石看来,他冷眉微微皱起。
冷香远百无聊赖地坐在他对面,两只手撑脸,打了个哈欠说道:“师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长公主,别忘了我们今晚是奉了师父的任务,要将那人引出来的。”
裴清商收回目光,他垂睫,眉眼如神只,泛着淡淡的无情之意。
“若不是你假扮成女夫子专程来求我,我也不会应这件事。”裴清商目光移向深幽的林内,他薄唇微抿,似是有点不耐烦了。
他已经一天没见到司邈邈了。
冷香远自然了解她师兄的个性,她用指尖轻轻敲着自己的脸颊:“放心吧师兄,有你在,很快就能将那人抓到,到时候你就回去抱着你的长公主,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裴清商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戾色给她,冷声送了俩字:“啰嗦。”
冷香远也有些等的烦了,他们已经铺了诱饵出来,那人怎么还是不出现?
她小声抱怨:“我也好几天没看见方殷了,不知道他又躲我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大石头后,司邈邈跟方殷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殷压低声音,似乎有点兴奋:“我被那冷香远缠的无法脱身,只能混进人群上了南山,没想到会在此偶遇长公主,看来老天都在暗示我要刺杀你啊!”
司邈邈轻轻挥过去一巴掌,打在方殷的脑门上。
“一边玩去!没看我正在……赏月吗!”
方殷古怪地皱起眉毛:“赏月?在这?且不说这里幽深人静,恐怖的像是随时会闹鬼,就说殿下你压低声音说话,一看就不像是来赏月的。”
他一副看穿一切的呵笑:“我看,就是为了那边的裴丞相和他身边的女人吧!”
司邈邈被他揭穿,面色一时有些不自然。
她移开目光,抱着肩故作无所谓:“我主要是想看看裴丞相天天都在忙些什么,听说南山上有精怪魍魉,我怕他被女妖精勾走了心,没人帮我弟弟守江山。”
这个理由说的离谱,但方殷皱着浓眉思考了一会,他深深点头:“殿下,您真是深谋远虑。”
他信了,这个傻子。
方殷表示理解司邈邈的心情:“既然如此,我暂时还不能刺杀殿下,我得等你们从南山回去才行。”
司邈邈非常想高声骂一句方殷是憨货,但她并不想裴清商发现她,于是作罢。
方殷在这里,她也不想偷窥了,反正也已经确认过,裴清商是与别的姑娘赏月观星没错。
她转身就走,觉得没必要再留下去了。
方殷一愣,跟在她屁股后面追过去,小声问:“殿下,你不留下看了?不是要确认那女子是不是女妖精吗!”
司邈邈心烦意乱:“不看了!反正裴清商也无所谓。”
方殷听她这话说的奇怪,自己瞎琢磨了一会,认可地点头:“殿下说的不错,裴丞相确实像会招女鬼女妖的男人。”
不知为何,方殷说了这话以后,司邈邈的脚步更快了,一路上像是生气,发出哼哧哼哧地喘气声。
司邈邈疾奔到自己居住的屋舍附近,忽然看见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裴清商的房间里出来了。
她一愣,连忙藏身在一个房梁后,还顺手将差点跑过头的方殷也拽到了身后。
司邈邈疑惑地拧着柳眉,看着宁清芙与耿周蹑手蹑脚地将裴清商的屋门关上,然后又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没人看到,才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