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扁舟逐渐靠岸。
司邈邈急了:“怎么办,我们要靠岸了,他们要是冲过来把我们一顿砍杀呢!?”
裴清商抬起一双冷情的眼眸看向岸边,颔首:“殿下别怕,没见到有跟过来的身影,应该是在方才水路岔口跟丢了。”
司邈邈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心口:“本宫这一路上吓得都不敢说话了,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听到裴大人你的心跳声也挺快,你也害怕?”
裴清商薄唇微动,只说了一个字:“对。”
司邈邈拍了拍他的肩膀,像犒劳一个功臣:“难为你了。”
她刚想移开腿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这样的坐姿坐久了,双腿竟然酸麻起来!
司邈邈一时间丧失走路的行动力,她大惊失色:“本宫脚麻了,站不起来。”
“殿下不必担忧,”裴清商道:“臣直接将您抱去岸上,腿脚休息一会自会好。”
说完,他果真兜抱着司邈邈缓慢站起身来,立在船头的位置。
司邈邈这时才感觉,他们现在的姿势是不是有点羞耻不对劲啊?!
她夹紧裴清商,生怕自己掉下去,裴清商也揽着她。
像个奶爸抱着自己的孩子……
司邈邈面颊微微发烫,她低下头,希望裴清商不要看见。
登到岸上,裴清商纵身轻功,靴足一点,眨眼间已轻松落在了地上。
司邈邈正想喊他放自己下来,谁知就听一声哨响,从身后的林子里传来哒哒哒地马蹄声。
不等她问,便有两列轻骑策马来到了渡口边。
为首的侍卫勒紧缰绳,抱拳恭身:“大人,卑职等护驾来迟,请责罚。”
司邈邈浑身一僵。
怎么这个时候裴清商的人来了?她还以这样羞耻的姿势躲在他的怀里呢!这下怎么说得清?
司邈邈选择将头埋在裴清商的怀中。
只要不抬头,对方就不知道她是谁。
她这样的想法刚一冒头,侍卫身旁的暗卫们也纷纷下马,拱手作揖,齐声震吼:“殿下!卑职来迟,请殿下责罚。”
司邈邈这次真的如遭雷劈。
她现在这样双手双脚地抱着裴清商,到时候会传出怎样的宫廷八卦绯闻?!
饥渴难耐长公主勾引清心寡欲裴大人?妙龄少女与高冷权臣那一点不得不说的故事?
司邈邈像个树袋熊一般,呲溜一下,从裴清商的身上滑下来。
神奇的是,这会腿脚也不酸麻了。
司邈邈好恨自己。
她故作无事,高昂着头颅,摆手叫所有人起身,随后同手同脚,大摇大摆地朝前走了两步。
须臾,她回过头来故作盛气凌人:“你们就骑着几匹马来接本宫?本宫的八抬大轿呢!”
几个暗卫皆是一愣,面面相觑,随后抱拳:“殿下,请恕卑职们考虑不周!”
司邈邈并非真的要责罚,只是为了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她轻咳两声:“罢了,骑马就骑马吧!下次可得注意点。”
话毕,司邈邈手脚并用地爬上马匹,她这才察觉到,脸颊烫得很。
司邈邈便也不再去看裴清商,催促暗卫们快牵着马回宫。
暗卫们又拱手低头向裴清商辞行,这才纷纷上马,由暗卫头领牵着司邈邈乘坐的马匹要离开。
“殿下。”裴清商忽然出声,唤住了她。
司邈邈身形一顿,她回过头:“怎,怎么啦?”
只见裴清商长身颀立,那原本该是冷情且又孤寂的目光,此刻不知是不是月色的作用,竟晕染出许多星星点点的温意。
他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正映照着一轮银色玄月,水蓝与光辉交映,裴清商就像是一个为红尘短暂停留的神尊般。
司邈邈听到他道:“进学院那日,臣会来找殿下。”
她听言,慢慢地点了点头,故作潇洒摆摆手:“本宫知道了。”
说完,她催促暗卫快点带着她离开。
等她走后,裴清商依旧站在原地微微出神,侍卫们围在他身旁,也不曾上前提醒他夜色已深。
在裴清商的心中,此刻山野之间万籁俱静,唯有司邈邈的声音与笑貌,愈发清晰地回荡在眼前、耳边。
又过了几日雨丝风片的冬末,待雨丝收停时,终于迎来万物萌芽的早春时节。
宫中的春来的最是早,花园子里早早地就开满了一簇又一簇的红情绿意,花骨儿挤挤攘攘地挨在一起,说是姹紫嫣红也不为过。
春风柔软地拂过京城,便有姑娘们在草地上跑着放纸鸢,发出铃铛般的轻笑,实在是一片柳亸莺娇。
这日,是司邈邈与谢安澜约定好一起上松林山院的日子。
她一早就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了。
不知哪里飞来的黄鹂踩在枝头上叫的欢畅,司邈邈在床榻上忍无可忍,猛地爬起来冲到窗口,对着黄鹂一顿破口大骂:“叽喳叽喳!”
她刚发泄完,忽见裴清商就立在庭院中,桃雪站在他对面,此时看向司邈邈的眼神,也活像见鬼。
司邈邈现在披头散发,神情癫狂,还未洗漱,确实与鬼无异。
她也跟着傻了。
裴清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人跟她说一声?!
桃雪干笑:“殿下您醒了,方才您还睡着,裴大人不让奴婢吵醒您,所以……”
司邈邈红了一张脸:“今日特殊,你们该叫本宫起床的,否则错过时辰进山院怎么好?”
裴清商今日一袭寻常的白金衮袍打扮,腰间别着他从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