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商目辉中泛着清冽,薄唇却微挑,像是愉悦的样子。
他一靴踢在岸边的石桩上,扁舟便摇摇晃晃地驶向湖心。
待船身稳稳地飘荡在湖面,司邈邈才松开了手。
她回身去眺望近前的水光十色,远山连绵地像水墨画一般耸立在云间。
湛蓝天色下,湖面波光粼粼,山脉在苍穹的掩映下,扁舟晃出一道靛色的靓影。
蓬船飘飘荡荡,裴清商站去了船头,湖面上的风将他衣摆吹得鼓动,更显出与他在朝堂时截然不同的悠然来。
司邈邈慢慢站过去,生怕船身倾覆:“裴大人,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被追杀的人,还有心情看风景?!”
要知道那群凶神恶煞的刺客很可能随时拿着刀追过来啊!
裴清商回身看她,眉眼的神色平静且无波:“事已至此,殿下不用惧怕。”
他弯腰蹲身,就直接坐在了船头,司邈邈看着他脚悬在水面,自己默默地转身躲进了船篷中。
要是一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从林子里射出来箭雨,她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裴清商坐在那里就成了明晃晃的目标。
裴清商悠然自得,他也不撑船,就任由扁舟随水逐流。
司邈邈开始疑惑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裴清商没有回头,声音只有些淡然:“飘到哪儿算哪儿。”
好家伙你以为是鲁滨逊漂流记吗!
司邈邈见裴清商当真像是出来旅游的,她决定自食其力,毕竟她可不想飘着离开京城!
司邈邈左右看了一下,在船尾拿起撑篙,凭着人类求生的本能开始划船。
裴清商在前面迎风而坐,犹如降世谪仙,偏偏她倒像个老艄公似的,累死累活地划桨,这叫什么事儿!
司邈邈越想越气,手臂挥舞有力,直用撑篙打出阵阵水花。
须臾,裴清商回头,他眉宇间神色俊朗,低沉的笑声从喉头中滚出:“殿下,原地打转好玩么?”
“你说呢!你不帮本宫就算了!还在那里说风凉话!”司邈邈捏紧小拳头。
方才过度划船用尽了她的力气,这会她感到胳膊酸痛,干脆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手中的船篙从手中脱落,毫无预兆地“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司邈邈安静了一秒。
瞬息后,她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顺着湖面震走了对面山林里的鸟儿,它们扑簌簌地扇着翅膀离开。
司邈邈趴在船身上朝水里疯狂捞,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撑篙一点点沉入水中直到看不见了。
她痛恨地欲哭无泪,捶了两下船身:“裴大人,我们完蛋了,本宫把撑船的船篙掉进水里了。”
现在真的要像鲁滨逊一样飘到哪儿是哪儿了。
但这船身里既无食物也没有喝的,他们很快会先脱水死掉吧!
怎么靠岸,成了一个问题。
裴清商不知何时起身来到了她身旁,他弯身将司邈邈拉拽起来,神色依旧平淡:“丢了就丢了,殿下还是小心些,要是您也掉进水中,才会更为棘手。”
司邈邈觉得他言之有理,她忙又后退几步,站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裴清商牵着她朝船头走,随后按着司邈邈的肩,强迫她像刚才那样坐在船头的位置赏景。
司邈邈不从,裴清商便说:“一会万一遇到暗流,船身摇晃不慎将殿下跌下水里怎么是好?还是不要离开臣周围吧。”
司邈邈听言,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猛然坐下来时,船身还剧烈晃动了一下,吓得她抱紧了一旁坐在身边的裴清商的胳膊。
她死死闭着眼,根本不敢看脚下流动的湖水。
“睁开眼。”裴清商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是带着一种哑诱的勾人。
司邈邈缓缓睁开一条眼缝,硕硕风儿扑面而来。
船只飘的不快不慢,速度刚刚好。
司邈邈眼前,是开阔的水路,两岸边连绵的群山或泛着青色,或还盖着白雪。
偶尔还能看见白鹜鸟展翅绕林而飞。
迎面而来的风不冷,但刮过来时,还是将司邈邈如雪般洁白的面颊镀上一层薄红。
裴清商在她身旁,看着她眼中逐渐冒出好奇的星子,以及芙蓉面上的粉泽。
这或许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烟霞色。
司邈邈从未想到,原来坐在这里时,眼前的风景也能如此山清水秀。
山河开阔,烟波浩渺。
她扭头看向一旁,兴奋地指着不远处:“裴大人快看,那有一团游鱼!”
裴清商在司邈邈不注意的时候替她拢紧了薄披,口气温吞:“嗯。”
两边跟在岸上藏在林子后的一列轻骑队列,骑着马就跟着他们的扁舟跑,并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问侍卫头领:“丞相大人本安排我们瓮中捉鳖,但现在怎么……”
“少多嘴。”侍卫头领一声呵斥:“大人自有安排。”
原本他们是埋伏在聚仙楼外,等着裴清商一声令下,就冲进楼中剿灭乌蒙国刺客的。
但事情的发展跟他们预想的不同,裴大人居然抱着长公主飞身而下了。
看来因长公主在,大人这次并不打算动手。
他们骑着马在岸上跟着船走,直到从一旁的小路里也哒哒哒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随后,一列穿着不同衣裳的暗卫与他们相遇。
两方人马一打照面,都是一愣。
这群暗卫认出了他们是裴清商的人,暗卫头领拱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