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迈步狂奔,向着郧阳方向而去,殷梨亭紧随其后,但他功夫毕竟不如张翠山,这一阵狂奔,依然有些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张翠山没有顾及殷梨亭,依旧甩开两条长腿,竟是越奔越快,很快便来到一处草木稀疏的地方,猛人发现路边横倒着一辆马车。
他心里一惊,忙上前查看,发现马儿头骨破碎脑浆溢出,早已毙命,而敞开的车厢里并没有人。
张翠山马上在四周查找,一眼就看到长草中伏着一人,一动不动,似已死去多时。
他心中怦怦乱跳,赶忙跑过去,看那人的背影正是三师兄俞岱岩,急忙伸臂抱起。
只见俞岱岩双目紧闭,脸如金纸,神色甚是可怖,张翠山又惊又痛,伸手在俞岱岩脸上一摸,尚有余温,显然还活着。又伸手摸他胸口,觉得他一颗心尚在缓缓跳动,只是时停时跳,说不定随时都能止歇。
张翠山忍不住垂泪道:“三哥,你……你怎么……我是五弟……五弟啊!”
他抱着俞岱岩慢慢站起身来,却见他双手双足软软垂下,像是风中摇摆的柳条,原来俞岱岩四肢骨节都已被人折断。但见指骨、腕骨、臂骨、腿骨到处冒出鲜血,显是敌人下手不久,而且是逐一折断,下手之毒辣,实令人惨不忍睹。
张翠山怒火攻心,目眦欲裂,知道敌人离去不久,狂怒之下,便欲赶去厮拚,但随即想起:“三哥命在顷刻,须得先救他性命要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张翠山强忍悲痛,将俞岱岩抱起,向着武当山狂奔。半途中遇到坐在路边休息的殷梨亭,殷梨亭一看清楚张翠山抱着的人时,顿时眼泪不争气得往下淌,呆立在原地。
张翠山脚步不停,对他大吼一声:“走啊!回山!”
殷梨亭这才如梦初醒,跟在张翠山后面,一路走一路哭,嘴里念叨着“三哥……三哥……”
走回岔路口的时候,碰到都大锦三人,都大锦看到浑身是血的俞岱岩,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翠山依旧毫不停留,只撂下一句话留给三人。
“我三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龙门镖局就准备陪葬吧!”
殷梨亭也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都大锦,一步不停地跟随张翠山往山上走去。
此时武当山的所有弟子和前来贺寿的人,都已经齐聚紫霄宫,张三丰坐在正当中一张椅子上,看着底下的弟子和宾客,脸上笑意盈盈。
每当这种时候,老道其实心里就在想,老道的仇人都被我自己熬死了,所以这世间,应是再无仇和怨,只剩恩与情了吧。
只是老道目光一扫,就发现俞岱岩,张翠山和殷梨亭没有在,便问身边的宋青书。
宋青书今天就成了仙人身边的仙童,他长得粉妆玉砌的,除了脸上的表情稍显有些冷,一切都十分和美。
“青书啊,怎么没看到你三叔,五叔和六叔呢?”
宋青书轻声地说:“孙儿不知,刚才也去山下找过,应该是路上被什么事绊住了脚,可能这会刚行侠仗义完,正往回赶呢。”这句话说的很轻,几乎看不见他嘴唇动弹,但他知道老道能听见。
张三丰好奇地问:“你怎的一动也不动?”
宋青书依旧身形不动,嘴唇微动:“娘吩咐的,说要有个仙童的样子。”
老道哈哈大笑:“你是人间的仙童,不是供台上的仙童。供台上的仙童是木头做的,自然不会动,人间的仙童是肉做的,自然会动。”
宋青书于是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充当他的仙童。
这时,宋远桥也在询问着张松溪,问他老三,老五老六怎么还没回来。
张松溪也回答不知。
宋远桥于是决定不等了,先拜寿,不能误了吉时。
宋远桥这两年又显见地发福了,当先带着其他几位师弟来到张三丰面前,一人说了一句祝寿词,就齐齐地跪下磕头。
紫霄宫外的大殿上,所有外门弟子同时下跪,高声喊到:“祝掌门青松常绿,仙鹤延年!”
声音喊的震天响,让张三丰老怀大慰,喜笑颜开。
就在这时,宋远桥突然听到殿外乱声大躁,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皱了皱眉,正准备让莫声谷出去看看,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自己五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声音是那么的悲痛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