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小马开着他的出租车,在鹅城的大街小巷不停地扫马路。跑夜班就是这样,下午五点接车,到晚上十点,都要不停地在路上跑。
在东风市场,他拉一个客人到前进市场。行至黄河路上阳路口遇上红灯,就将车停下等侯。此时上阳路南北方向的车流正绿灯放行。一辆从南至北的黑色比亚迪轿车正在缓慢行驶。司机也许手生反应慢,竞然一下子撞上了一在斑马线上行走的女人,女人哎哟一声跌倒地上。
小马想,惨了,这司机大约要倒霉了。撞了人,不管有责任没责任,交警都会判机动车全责,首先会扣车,如果车主不垫付医疗费,这个车,最少就要扣半个月。如果遇到难缠的伤者家属,那保险公司赔的那一点钱,可是不够的。自己就也要赔上一笔钱了。
那惹了祸的比亚迪刹了车,车上的人也不肯下来。等了几秒,倒地的女人竞然站起来了。这女人大约是个农村进城务工人员,四十多岁,短发。此时惊魂未定脸色惨白,愤怒地盯着轿车看。车上的人还不肯下来。只是副驾上的车窗玻璃放了下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头探了岀来,并伸手示意那被撞的女人过来。倒霉的女人缓慢上前站在了车窗前,车里的漂亮女人手里忽然多了张百元大钞,一伸手递将出去,也不说话。被撞的女人接了钱一声不吭退后一步,漂亮女人拉起车窗,比亚迪随即起步拐上黄河路向东绝尘而去。
绿灯亮起,小马驾车西行。此时他想,比亚迪车副驾上的漂亮女人一定是车主的老婆,这个女人何等机警何等机智何等老辣,也不肯下车,就拿一张毛爷爷在瞬息之间平息了一场弥天大祸。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下车,报警,送医院,招唤被撞女人的家属没有几天时间几千块钱是过不了这一关的这就是智者和庸人的区别,不服不行。
等把车上的乘客送到前进市场,天已经黑透了。乘客刚下车,车没开出多远,一个青年男子在路边招手,坐在了小马出租车的副驾,将六块钱扔在我的工作台上,说,甘棠路。小马就驾车向西驶去。这个活儿,也就是个起步价六块钱。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削瘦,长发,满嘴酒气,面孔剽悍。一路无话。车子刚拐入甘棠路,那人让小马停一下,然后对站在路边的一个年轻人喊声:xx,没事吧?对方答说,没事。然后就又吩咐小马开车。
出租车刚起步,路边一中年男子忽然拍打着车身大喊一声:出租车,站住。而车上的乘客忽然间变得紧张万分,对小马说,不准停,快跑。作为一个的哥,只有听乘客的了。小马就加起油沿甘棠路向南狂奔。
小马边开车跑,边从后视镜向后看,但见那拦车的中年男子见小马不肯停车,就上了路边的一辆桑塔纳警车快速追赶。小马就猜想,那人,一定是个便衣警察,,这坐车的男子,一定是犯事了。
此时那坐车的年轻男子惊恐万分,从身上抽出一柄尺把长的剔骨刀来拿在手上,连声对小马说,快跑快跑,别叫撵上了。小马心里暗暗惊奇,这个人怎么招上了警察?这时小马心里好怕呀,好怕这人拿手里的刀在他身上给一下子。只好将油门踩到底飞快地向前冲。
但燃烧天然气的出租车终究跑不过燃烧汽油的警车,没跑出三百米,那警车就追上来超过出租车横在路上,小马只好一脚踩死刹车。
坐车的小伙子迅速将手中的刀扔在脚下,拉开车门跳出车外藏匿在路边一棵大树后。警车上下来了三个男子,两个便衣和一个穿警服不带警帽的,冲上前拉住那男乘客就是一通拳脚,然后扔进了桑塔纳警车。
开车的便衣过来责问小马:叫你停车为啥不停。小马知道惹上事了,只好推托责任。他抓起那男子扔在车内的那把剔骨刀给了那人,说,他拿了把刀对着我,说我要停车就杀死我。那开警车的脸色缓和一些,接过了那刀,说,把你驾驶证给我,一会儿到前进派出所做个笔录。小马只好将驾驶证乖乖交给他。
那几个人押着那男子开着警车掉头走了。等了一会,小马也掉头驶了回去。此时他想,是摊上事了。不知那坐车的男子犯了啥事,只怕自己今晚不配合警察停车也够喝一壶的了。小马想,无论如何,不能把车开到派出所。警察叔叔要是扣了他的车,自己就欲哭无泪了。于是小马就开了车,停在自家楼下,然后打了个车去了前进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走进值班室,那里并没有他要找的那几个人。问值班的警官,那人知道这事,说,人在东湖分局,你去那里吧。于是小马又打了个车到了东湖分局。值班室里,刚才桑塔纳警车上的几个人都在,那乘车的小伙子也在,不过手上多了副手拷,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另外还有几个穿制服的警官。一个警官正拿着那小伙子的身份证在警察内部网上比对通缉令信息。
于是小马就问那刚才在甘棠路拦他车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那个开警车的男子咋回事。原来这人是鹅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一名司机。虽然不是警官,但也是公安上的事业编制。就在今天傍晚,他和一个朋友在甘棠路口和刚才坐小马出租车车的那个乘客因走路发生碰撞,继而口角。那司机自忖是当地人,还是公安上的,自己这边还是两个人,自然没把这个外地口音的打工者放在眼里。双方先是推搡,没想到那外乡男子忽然从身上抽出把剔骨刀来架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