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内的守卫悉数退散,甚至连那为公国内庭侍卫长也走向了远处。可一个身影却正缓缓,没人胆敢阻拦,能没人敢出言询问。
精美的皮靴与石阶摩擦出了阵阵响动,宽大的锦袍表面绣满了双头龙的纹饰。书房门悄然开启,而瘫坐在木椅内的男子却依旧狂灌着烈酒。
“你曾说过不喜欢这件书房,因为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大公格里尔斯将玻璃酒壶甩向墙壁,彻底毁掉了那幅插着叉子的油画。
“是非常不喜欢,从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冰冷且缓慢。
“你曾经说过不喜欢高庭,不喜欢整个世界,不喜欢喧闹的人群。”大公格里尔斯再次将木塞拔掉。
“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全部都不喜欢,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锦袍跌落于地,女子的容貌虽然早已不再年轻,可笑容却从未改变过。
“你曾说过不喜欢战争,不喜欢那个狗屁奥古王,更不喜欢我这个西塞大公。”大公格里尔斯随手拿起一份公文,但却连看都没看,便被其撕成碎片。
“不喜欢,人活着的意义并非战斗,幸福也从不会因战斗延续。”女子缓缓走向格里尔斯,轻轻说道。
“你曾说过不喜...”二人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大公格里尔斯的声音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石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个女子正是西塞公国的财务官,正是那位被称作“铁娘子”的娜塔莎。可此时的她,却再无平日里的冷静,好似一团烈火般熊熊燃烧。
没有交谈,没有询问,更没有质疑。二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直到月上枝头,直到猫头鹰不断啼鸣。
“地精来使走了,高庭将会拥有更强大的武器。”大公格里尔斯抱着对方,二人坐在炉火旁。
“你知道的,我不关心这些事情,即便是西塞毁灭,我也无所谓。”娜塔莎抚摸着爱人的脸庞,轻声回道。
“听说奥古城扩建了,我们高庭是不是也该效仿呢,或许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格里尔斯亲吻着爱人的发丝,脸上写满了宠溺。
“我该走了,明天还要参加御前会议,你...你少喝点酒。”娜塔莎红着脸,慌乱的欲要起身离去。
然而身为一名高阶骑士,娜塔莎此时却显得毫无反抗之力,格里尔斯将其一把揽入怀中,贪婪的吮吸着那熟悉的味道。
所有关节瞬间崩裂,所有矜持被炉火焚烧殆尽。二人将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揉搓进自己体内。
“我不能在王宫内过夜,你明天也依旧是西塞大公,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我留下的意义是什么。”
娜塔莎抿了口酒,神色黯然的说道。她何曾不想陪在爱人身边,尤其是在对方被地精来使羞辱后。
但所谓理智,就是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虽然冰冷无情,却也是二人存在的意义,至少是娜塔莎的意志。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感到委屈,可曾质疑过我的决定,可曾后悔留在高庭,留在我身边。”
大公格里尔斯起身取下那幅油画,随即将其丢进壁炉里。火焰再次高涨,缕缕黑烟瞬间出现。
“我每天都很委屈,每天都在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无时无刻不后悔身处高庭,但却从未想过要离你而去。”
娜塔莎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小瓶药剂,而大公格里尔斯则仰头直接将其塞进嘴里。没有一丝迟疑,更没有任何询问。
“就不怕我毒杀你么,要知道你可是有负于我的人呢。”娜塔莎一边用锦帕擦拭着对方嘴角,一边轻声问道。
那瓶药剂是专门针对醉酒的东西,虽然略显鸡肋,但却是娜塔莎储物袋里的常客,甚至可以说有求必应。
“死亡么,我早就活够了,妻子是个陌生人,儿子是个废物。就连我那唯一的妹妹,也早已躺到了奥古王的身边。”
大公格里尔斯哈哈大笑,可五官却渐渐扭曲在一起,显得十分狰狞,又有些孤寂。生而为人,并且还贵为公国之主,但活得竟如此憋屈。
“伊莎贝拉最终会回到高庭的,她也同样如你这般痛苦,这是身为上位者的无奈,你比我清楚。”
娜塔莎拨弄着炉火,笑着回道。仿佛面前的火焰中,浮现出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正举着糖果奔向自己。
“真的要我留下么,我的西塞大公,我的爱人。”娜塔莎扭头看向对方,有些期待的问道。
格里尔斯看着那张年华渐褪的脸庞,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而娜塔莎的躯体却微微抖动,但最终却还是伸手抓向了自己的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