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统治者,无论是奥古王或各公国的大公们,通常皆为普通人。他或她们既不能发出斗气斩,更没有将魔力凝聚于掌心的本事。
这就仿佛神佑骑士虽然强大,但歌喉却不一定比得过最低贱的吟游诗人。反之再能说会道的弄臣,也无法走进法师塔。
不是每个职业者都会选择入驻军团,用自己的一切换得功勋。然后待几十年后,拖着满身伤痕孤独终老。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总能看到穿着锁子甲的皮革商人,亦或者是披着法师袍的佣兵或帝国官员。
娜塔莎此时正坐在阳台上,午后的阳光虽然努力维持着水温,可其却依旧缓缓冷却。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颗从其手肘末端滚落的汗。
咕咚!汗滴与地面碰撞到一起,娜塔莎只觉得整个世界瞬间被冰水灌满,而自己此刻则正不断下沉。
失去方向感,失去说话能力,失去听觉与一切视线。脸上的妆容缓缓剥落,泪水的咸度被空间阻断。
身为西塞公国财务官,娜塔莎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十分恶劣。虽天生一副好皮囊,可却时常干出些损害贵族利益之事。
如果说奥古王身边的木腿弗雷是贫民收割者,那西塞娜塔莎便是贵族们的梦魇。至少高庭金库内的半数财富,皆来自大家族的“主动捐赠”。
这其中有她智慧与手腕的功劳,也有财务官的显赫身份作祟。可更多的,却是那些始终不绝于耳的流言蜚语。
出生在侯爵世家,十岁进入公国斗气学院,十四岁成为中阶骑士。此时的娜塔莎配得上“天才”二字,可其却始终郁郁寡欢。
身为家族旁系后代的她,命运早已注定。而这种安排却与她的理想背道而驰,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娜塔莎不喜欢勾心斗角的王宫,可两年后却注定要进入其内。娜塔莎喜欢铠甲与佩剑,但不久后将会成为某种纪念品。
“你就是娜塔莎?那个很厉害的中阶骑士?”声音在耳畔炸响,一个面容英俊的少年遮挡住所有光线。
“不想死就快滚!”娜塔莎没有抬头,始终望着那些纷落的花瓣。那年她遇到了他,而他却一脸无奈。
空气里透明着蓝色天空的味道,像青草丛中突兀的凤凰花,开败后无意间的松手,溜走了婚月的所有温度。
没有星星的夜晚,月下风景也显得孤单。犹如某部单色背景的舞台剧,几句明朗的措词,写意了异域里纷飞的红叶,弥漫着好似金色平原般浪漫的和谐。
遇见一段错过的旧时光,却不再执着于花开或是花败。娜塔莎靠在对方肩头,缓缓闭上了双眼,而此人则正是如今的西塞大公格里尔斯。
走进王宫的心愿,从无限抵触,变成了对爱人的思念。可这份感情,却在不久后的某天粉碎。
那天高庭喧闹至极,所有大街小巷里尔斯的婚礼顺利举办,娜塔莎从女友变为了情人。
“你欺骗我,我不能容忍,即便我依旧深爱着你。”娜塔莎抽出了细剑,但却瞬间被站立旁边的混血兽人侍卫拨掉。
“第一,西塞需要我的骨血延续后代,请给我一年时间。第二,是谁允许你拔剑的!”一向沉稳的格里尔斯转身瞪着自己的护卫,神情扭曲的吼道。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那坏掉的跷跷板一样,嘎哒嘎哒跳个不停。凤凰花是你最喜欢的,唯有如此才能让我想起你。”
时间一天天流逝,十个月后,西塞大公的妻子离奇身死。五年的时间犹如过眼云烟,娜塔莎的身影出现在了御前会议。
高耸的蕾丝领内隐藏着一道新的吻痕,尚未恢复的胯骨依旧隐隐作痛。她喜欢御前会议,或许说是喜欢这种公开的多人约会。
质疑声被无数金币掩埋,激进派的脑袋悬于城门外。人们在钦佩娜塔莎的同时,也不敢再挑战大公格里尔斯的耐心。
高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运转着,可娜塔莎的生活却显得异常缓慢。她每天所期待的,并非是那些装满了木箱的金币,而是自己的男人。
可神圣战争的硝烟却悄然而至,好似流水般的支出霸占了她所有时间,原本就有限的独处时间随风飘散。
孤独是什么?是没人与自己交谈?是没人与自己一起玩闹?还是那些没人与自己一起走过的日子?
都不是,孤独是在黑夜中闪烁的烛光,散发出昏黄的灯光,然后自己对自己说话。最终整个世界归于平静,娜塔莎缓缓闭上了双眼,将阻隔了星光与冰冷。
生活凄凉的,犹如天窗朝北的顶楼。而烦闷却是一只默默无闻的跳蛛,正在她内心各个黑暗的角落里结网。
两个人一开始都很幸福,但经过时间历练以后必出问题。不是钱的问题,就是烦了累了,没感觉了,总之肯定有问题。
星星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的某一颗上有一朵看不见的花;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的某一个地方藏着一口泉。
如果自己还在坚持,说明自己还不够绝望。娜塔莎的生活因家族而改变,因格里尔斯而倾斜,又因所谓的岁月而被消磨殆尽。
“生活很美好啊!人们不应该抑郁消沉!”说这种话等同于对哮喘病人说:“你怎么会呼吸困难呢?周围气很足啊!”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人永远都不知道疼。
娜塔莎流干了眼泪,亲手将佩剑扔进萤火湖里。那晚的夜莺草原格外宁静,斗气的光芒最终唯有独自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