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很快到了,有一天,苏老二又接到了一个上级的通知,让他尽快到县上去填一张“培训表”。当他赶到县上的时候,他发现是一张在东北省会“工会干部大学”里的“培训登记表”。表上除了自己的信息,还有在东北省会“工会干部大学”培训的时间和注意的事项。
那天上午8点,苏老二搭上了去培训的火车,按照自己车票上的号码,他坐在最靠近车窗的一个位置上。
当一声声火车启动的声音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窗外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就那样低着头沿着那铁轨朝着前方走去,无论火车的速度怎样的快,那人始终就在那辆火车右侧的铁轨上和火车同步着。
一会儿,苏老二便认定那个人就是三十年前的自己,并且也认定自己的脑海中是产生了一种幻觉,一种好像电影一样的幻觉。
当火车一声长鸣驶向那座凌空的大桥上的时候,桥下的那片宽阔的水域和那水上“蚂蚱”大小的船只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的身上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立刻又在车窗外边看见了自己三十年前的那个“难堪”的样子,那件黑不拉叽的上衣紧紧地裹在自己瘦瘦的上身,也不知道是害怕丢了,还是害怕空气太凉。一会儿,车窗外的那个他在一声汽笛的鸣声里,一个敏捷的箭步便匍匐在那桥沿上一个突出的水泥墩子上,他用两手紧紧地抓着那根铁轨下的一个木头的地桩,整个身子紧紧地贴着桥面上的钢铁和水泥。这时,苏老二又清晰地看见车窗外的那个他,就那样“狼狈”地把头深深的埋在那冰凉的两根地桩之间。那架势,只要有一丝的风吹来,他就会飞落在那片茫茫的水域上。
忽然,真的一阵狂风吹来了,但车窗外的他并没有从桥上掉下去,他正想着这样大的风吹来,他为什么没有掉下去的时候,这时,他清晰的又看见了是车窗外的那个他,脚上穿着的康素贞送给他的那双黄色的运动鞋,在牢牢地蹬着桥沿上的一个大铁钉。
看见了那双救命的,黄色的运动鞋,苏老二一下子热血沸腾了,面前立刻又出现了康素贞的笑容。
现在她哪里呢?
是在这个人间吗?
她在干什么呢?
没有我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吗?
········
也许当和自己的家人一旦分别的时候,人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凄凉的心情,火车“咔嚓咔嚓····”的声音和气笛的鸣叫声都会加深这种凄凉的程度。
这时,苏老二的两眼莫名其妙地流出了两行泪水。
他再也不忍心朝窗外看了,因为窗外的那个他是那样的狼狈,那样的难堪。
········
“你咋哭了”?突然,对面那个可爱的小姑娘问他。
苏老二猛的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是车窗开的太大了,风吹的我流泪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关住了车窗。
当他平静下来,发现半截车厢的男男女女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他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他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流泪的时候要那样仰着脸呢?
·········
按照组委会的要求,苏老二是在首都火车站倒车,搭乘另外一列火车去东北省会的。
他走进售票大厅,看到搭乘那列去东北省会火车的旅客已经开始检票进站了。
他连忙尾随在那个售往东北省会火车票窗口前的队伍后面。这时,他觉得自己行李包把他那条胳膊拽得发困,就把行李包取下来放在脚下的地上。
眼看着就要到售票窗口了,这时他意识到,自己距离脚下的行李包远了一点,好像有点怕别人把他的行李包掂跑似的,便不由自主的把一只腿留在那个队列里,转过身去掂他的行李包。
就在这时,那个队列往前面行进了两大步,当他掂着行李包又要进队列的时候,发现原来在他身后的那个干部模样的男子已经走过了原来位置三四个人了。
苏老二连忙上前,一脸讨好的面对着原来他身后的那个人,打算还站在他的前面,谁知道那人见状,立刻把一边的行李箱一下子拉到他与前者仅有的空间里,不给苏老二立锥之地,且挪一步紧一步,根本不给他身子插队列的机会,且面目表情是排斥的意思。
苏老二心里不服,他想,我是原本就在这里的……。
苏老二就往队里面强加。空间有限,他只好先伸左腿进去。
身后那人立刻把行李箱又朝前挪了挪,恰到好处地阻挡住了他左腿。
这时,苏老二发现队伍后面的人都在看他,不乏遣责之声,他抵档不住众人非议的眼光,觉得非常尴尬。
无奈,他只好转身往后重新去排队。这时,他看后面的队伍早己排成了一条长龙,若是再拐回去站在队伍的末尾买票,那是一定搭不上按规定要坐的火车的。他的身上一下子出汗了,惊呼:“日他得呀”!
忽然,身后那个干部模样的男子立刻把行李箱拉到他的左侧,右手拉住苏老二的胳膊可把他拉进队伍里了。
苏老二正不解,那人说:“几年了都没听见过这‘日他得’了,咱江南省的人都说这话惯了,真的很亲切”,说完“嘿嘿”地笑。
那种谦让,那种亲切,那种激动,那种袒护溢于颜表。
苏老二知道遇住了老乡,也不客气地站进队伍里,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是····”?还没等苏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