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地步,我便开始安排和苏老二说事儿的程序了。
·······
那天,我专程去了大塔联校。开始的时候,那校长还以为我是检查工作的,毕恭毕敬,不住的点头哈腰,我对他说:“我是来找苏老师的”。
他殷勤的把我引到了苏老二的屋门前。
我示意他走开,回身推门进到了苏老二的小屋里。我看见苏老二趴在床上,用卷成一团的被子垫着前胸,听见屋门响,他扭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只是用眼光和我打了一个招呼。
那一刻,我看见他一脸的沮丧,完全的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起来,起来,你快起来,我有事要跟你说”,我上前对他说。
“你说吧,我听着”,他的身子连动都没有动。
“人家外出培训的心得体会都交到局里了,你为啥不交”,我问他。
“不交了,没意思”,他说。
“不想当校长了”?
他的身子还是动都没动,也没有说话。
“你看康素贞的面子有多大,为了她,人家都可以叫你占去小黄乡二分之一的培训指标,还承当给你解决组织关系·······”,无论我怎么说,他始终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我今天告诉你一件事,是件好事情”,我说。
“你应该知道我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这时,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至于吧”,我说。
他还是没有动静。
“我知道康素贞在那里了”。
“啊”,苏老二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种低低的声音,他以为我是在安慰他。
我又问:“你真的不上心”?
苏老二依然没有动弹。
“你起来,他在‘妙姨山’上”。
这时的苏老二,一下子从那块儿木板床上弹了起来:“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
苏老二瞪着眼睛站了起来,他似乎在梳理着头脑中,那一团乱麻一样的事情。
一会儿,他猛然地拉住我的胳膊:“走走,咱俩现在都上去”。
我说:“你有资格?人家可是结了婚的人,男人不是你”。
一句话说出口,苏老二又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床沿上。
·······。
到此,我把有关消息,包括康李两家的现状都给他说了说,并商量好,一定要把事情办的圆满一些,争取在最近的时间把康素贞请回来,还到小沟学校里继续教学。
一个周日的早晨,我和苏老二早早地就上了山,沿着那天杨科长带的路,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我俩来到了那个“山神庙”的跟前。
一路上,我俩都心潮澎湃,但谁也不多说话,到了那个“山神庙”的窗下,我们的呼吸都急促了。
我踮起脚尖从窗子往里面看,一下子看见康素贞坐在那“晃磨儿”的跟前,一只手把簸箕里的“棍棍棒棒”往“晃磨儿”上面放着,然后用力地摇晃着“晃磨儿”上的木柄,“晃磨”的上一扇在她的用力下均匀地转动着。
苏老二就站在我的身后,见他没有往里面看的动机,我朝他示了一个颜色,就一前一后朝那“山神庙”里走去。
康素贞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但她只是瞥了一眼,连头都没有抬。
“贞贞”,苏老二上前小心翼翼地喊她。
这时,康素贞微微地抬了一下头朝我俩看来,她一脸的麻木,然后又用力地摇起了那个木柄。
“贞贞,是我呀”,苏老二又上前一步,蹲在康素贞的面前。
康素贞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一样,依然用一个身子的劲儿在摇着“晃磨”的木柄,整个身子随着“晃磨”“嗡嗡”的响声前仰后合。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母亲冬天夜里纺棉的情景。
“贞贞,回去吧,你出来半年多了,家里····”,见苏老二的话不起作用,我上前一步试图打开她的话匣子。谁知道我的话刚说到这里,康素贞愤怒地站起来走出了“山神庙”。
见状,我和苏老二连忙跟了上去。
“康素贞,你站住,你给我站住”,苏老二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勇气,康素贞在前面快步的走,他在后面追几步就赶了上去。
苏老二站在康素贞的前头挡住了她的去路:“康素贞,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就在这时,看见康素贞用自己的前额一下子朝着左边的那棵大树上撞去,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的前额上立刻一片的青紫。
当时,已经来到了妙姨住的那个石房子的外边。
那是一个周日的上午,上山烧香求药的人似乎比往日要多,在康素贞又要再一次往那树上撞的时候,早已站在旁边的一个大妈立刻上前抱住了她:“闺女啊,你这是咋了?你可不敢这样呀,脸上留个疤瘌该是多难看的呀,有啥事了给大妈我说说,我给你出口气”。
那大妈一边这样劝着康素贞,一边转过身子朝着妙姨的石房子大声的喊道:“妙姨呀,你快点出来吧,大家快点出来吧,两个‘流氓’可是在这强势你的徒弟嘞·····”。
那个年代,农村人对“流氓”绝对是愤恨的,绝对是敏感的,绝对是看不起的。他们一方面视“流氓”如地摊儿上耍的“猴子”;另一方面把“流氓”视作专门纠缠良家小闺女儿的“假洋鬼子”。
那大妈一声喊不要紧,“哗哗啦啦”跑出一群人围了上来。我看得出,她们都是一脸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