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夏季,雨中便能听见东面那“黑眼沟”下“哗哗”的山水声了。
那时村东头儿下着雨,村西头儿便会艳阳高照,有时候太阳光投在脚下,头顶却洒着雨丝。
雨一停,在家里憋的出不来气儿的我们“呼”的都窜出了大门。
根本没有胶鞋,都赤巴脚,没有硬化的地面,全部是一片水,一片泥,一片石头,一片荆棘。
就这样我们在村头路上滑“冰”。
“滑冰”是一个很洋气的名词儿,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见过滑冰是什么样子,只是从那两个字的表面意思上能意识到“滑冰”就是在一块儿冰一样光滑的地上滑来滑去,大概我们都能觉得出那是一种很刺激的自由运动,所以都很敏感也很有兴趣。
场地很简单,选一条较宽阔平坦的路段,一群人先把路边流水的小水沟打个小坝让水蓄起来,然后大家按次序进那水里,出来在设计好“滑冰”的地面上走一走,把两只脚上的水留在地面上,再用脚底板在那地面上抹几抹,那光滑度就提高了很多。如此这样一群人都轮够两三遍了,“滑冰”场也都建好了。
“滑冰”也有输赢和规矩,先在距离那“滑冰”场地四五米的地方画一条起跑线,“滑冰”那人站在起跑线一边向“滑冰”场地冲刺,踏入“滑冰”场地须赤脚站定,以两脚掌着地前滑,谁滑的远且不翻在地上谁是英雄。
“开始滑吧,谁滑的远谁就会当解放军”,我说。
那时解放军从村里面过我们都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跟到邻村,由邻村的小伙伴又跟上,当个解放军是我们最高的理想。
一个,两个,三个……,每人三次,有的人还没有到三次都弄个仰八叉,抱着屁股抱着腿疼的叫唤。
轮到二骡子了,他问我:“我要是三回不翻地上真的能当解放军?”他问我。
“一定能”,我好象是管着解放军一样。
“俺爸就是让我长大当解放军的”,二骡子一边做着预备动作一边说着。
我喊:“开始”。
二骡子箭一样朝那“滑冰”场地冲去,当他前脚掌踏到“场地”的那一刻,只见他腾空而起,当他从空中落下来,我们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他了。
大家急忙奔过去站在“滑冰”场东面的沟边,大声朝沟下喊:“二骡子,二骡子……”
好大一会儿听见他在沟底回应:“喊啥喊嘞?快给老爷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