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一路都在骂人,到了铝业公司她让她哥腾出了两间房子,看来她那哥是很娇她的,她说到那里办到哪里。那一回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下榻的宾馆级房间。
我无法入睡,因为身上各个部位的疼痛一下子表现了出来。
……
那时的人都憨,后来的后来我曾很多回很多回问自己:为啥没有提意让苏老二去医院做个检查呢?我还想到,就当时的那种情况,若是康素贞真的听了康家人的话跟着他们回了苏家屯,苏老二一定会当场一命呜呼的;另一方面,若是苏老二当场被苏家人打死了,康素贞同样也是当场一命呜呼的结果。
还好,那种凄惨的现实终于没有出现。
康素贞坐在床头,一杯开水端在她的手上,那一刻她想的很多很多,她又一次问自己:为啥如此这般的要嫁给苏老二呢?苏老二非得要自己吗?一二再,再二三的苏老二跟着自己受如此的侮辱,潮笑,挖苦,白眼,难道不是自己的罪过吗?从开始到现在那一回不是我康素贞主动的呢?这一切的一切若是让他娘看见了,谁不是爹娘身上掉下的肉?娘还能活吗?她能原凉我康素贞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了啥呀?
糊涂!糊涂!糊里糊涂!
事到如今,自己断绝了父母亲情,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要提到“妈妈”这个字言儿,康素贞都流泪,都心碎,都痛不欲生。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又会给苏老二带来什么呢?
我康素贞真的能断定苏老二就是那种我能依靠的人呀!他不但能给自己带来财富,他更会给自己带来无邪,带来人性,带来和睦,带来生命的延续和延续生命所需要的一切一切。
我康素贞何罪之有?
她看看苏老二依然躺在床上,他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又似乎是因为鼻子上的伤痛不能正常呼吸。
康素贞环顾一下四周,她发现那连接台灯的电线上有一段裸露着铜丝,她又看一眼苏老二,“二,真的对不住你了,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错,我真的弄不明白,若真的有下辈子了,咱俩在那不肮脏的地方再谈婚论嫁吧····”。
康素贞心里这样想着,站起身来就去握那裸露的铜丝。现实的一切,这个柔弱的康素贞是一眼也不想再看了。写时迟,那时快,苏老二一个折身上前抱住了她,一下子把她从死神面前拉了回来。
“贞贞,你烦我了?”苏老二紧紧地揽着她,问。
康素贞不语,任凭泪水顺着两腮打在苏老二的身上。
“我对不住任何人,我想死”,好长时间康素贞抽泣着对苏老二说。
“那我咋活”?苏老二问。
“没有想到我会给你带来如此的麻烦,我十辈子都还不够,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人间的一切了,求你了,松开我,让我去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苏老二那人不怕火烧,不怕冰冻,不怕刀砍,不怕斧剁……,他有一颗极具忍耐坚强的,近乎信球一样的心态,但那一刻他被康素贞的柔情融化了,他泣不成声,好长好长的时间他都不会表达,但他心里清楚,康素贞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他苏老二,他更清楚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从他记事开始都是那样高贵纯洁的康素贞了。
想起康老四薛老喜之流,苏老二一阵的寒颤又一阵的恶心。
后来的后来我也想,这个世界上既然有康薛又为何有苏呢?
“贞贞,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穷,因为俺家人少,因为俺爹没成色儿。我很清楚,这个现状不是一辈儿两辈儿会改变的,平时我不敢给你说这些,这是我们这些所谓穷人的短处,恐怕你知道了要离开我,这就是薛老喜他们说我骗你的根据”。
苏老二用手抹去康素贞眼睛里的泪水:“贞贞,我现在很勇敢地告诉你,我娶不起你,这一辈子都娶不起,我娘更受不住你的伺候,我们……”。
还没等苏老二把“离开吧”说出口,康素贞抬起手撕住他的嘴。
两人默默无语,泣不成声,康素贞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苏老二说出那三个敏感的字言儿。
两个可怜的人儿真的走投无路了,他们都清楚若这样结合下去,尽管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但是康家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薛老喜们还是会趁火打劫的,眼前的磨难只是开始。
两人又坐在床沿上:“你疼不疼了”?康素贞问。
“不疼,你身上疼吗”?
······
其实从各自的体会中,他俩都会觉得对方疼还是不疼。
两个人就坐在那漆黑的屋里说呀说呀,说了很多很多,待他们把各自的理解和看法综合起来,这时不知是谁家的雄鸡开始叫唤了第一声,随后普天下的雄鸡都开始叫唤了,那此起彼伏雄壮的声音,似乎全部都是在为康素贞和苏老二啼鸣。
两个人稳定了一下情绪,康素贞打开天花板上的电灯,苏老二把暖水瓶打开为康素贞倒了半盆洗脸水,用手试试水温然后把毛巾浸下去,拧的半干又打开,他把那温腾腾毛巾搭在康素贞的脸上,因为有不完整的皮肤,他不舍得擦,他用手在那毛巾上轻轻地摁了一遍,又如此这般按了第二遍算是为康素贞洗了脸。然后苏老二又从那几件衣服中挑了一件夏天的上衣,他小心的为康素贞换上。
“贞贞,这样可好看,甭抹雪花膏了,那样子都不是你了”。
康素贞小心地拉拉上衣的前后摆,看得出那一刻钻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