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对立的统一。
一棵大树若是过于的根深叶茂,在树冠下就会形成一片相对的空地,大致有“寸草不生”的意思。
一个人若是过于的强势或者自信,其周围的人也一定会在那种特殊的气场下畏畏缩缩,忍气吞声。
从堰县城回家的康素贞得知苏老二不再当民办教师了并且没有了踪影。她心里知道苏老二是不会寻死上吊的,他是不会对饥渴寒冷表示惧怕的,但因为那种不可言状的痛苦的惦记和思念的心情使康素贞食之无味,寝之不安。在那一种特殊的氛围中,她只有强装着骨气面对着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星月隐耀。
只有妈妈不时的在她那个东厢房里无言的抚摸,才给她一丝丝的温暖和安慰。那个时刻,康素贞便在自己的脸上装扮出一点点的笑容和安祥。但妈妈的那两只手还没有离开她身子的时候,她便满眼的泪水望着那东厢房的木棚久久不肯离开。
那时,妈妈也是最难耐的时刻,只有那时刻,妈妈才会又想起自己年少时曾经有过的春心萌动,自己对心中的那个他的渴望;只有那时刻,妈妈才会更加深刻地知道她的闺女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想的是谁;只有那时刻,妈妈才会理解自己的闺女是已经陷入了痛苦的漩涡,那漩涡搅扯的她体无完肤,肝胆俱裂。
就在那一刻,妈妈便默默地松开她,无言地走出去,离开她那娇嫩的小奶干。
那天的早饭后,康素贞又回到了她的那个东厢房,小院子里和往常一样的寂静,忽然听见大门一声响,康素贞从门缝里朝外看,看见村支书的孩子李长生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来到了自己的家中。
李长生站在院子中间朝着后大屋里说:“叔,俺爸说上午在大队部开队长会,叫你现在就去参加”。
李长生的话音未落,康大功就站了出来,他站在后大屋的门外满脸的笑容,很客气的对李长生说:“啊,孩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他说着话就朝门外走去了。
这时,妈妈也站在了院子中间,也一脸的笑容:“啊,是长生啊,你吃过饭了”?
“婶,我是吃过了,今儿正好过星期,俺厂里都轮休了”,李长生回答。
“啊,厂里忙不忙”?妈妈又问。
“不忙,我是在办公室里,没有在车间干活”,李长生又兴高采烈地回答。
康素贞知道李长生初中毕业以后是一点也没有上学的兴趣了,那时正好公社里办起了一个氨水厂,他爸爸就及时的把他安排进氨水厂的办公室里,好像是公社的一个副书记,安水厂厂长的秘书一样。
“乖好,那都乖好,好好地干,腿勤一点,手勤一点,多干点活,大人们都是很待见的”,妈妈好像是在鼓励李长生。
“婶,就是。贞贞呢?好多天我都没有见过她了”。
还没有等妈妈回答,门外走进来四嫂子,她接住李长生的话说:“俺贞贞就在屋里”,然后她又朝着屋里:“贞贞,你出来一下,我有件事求你”。
这时,那个小院子里倒是有了一丝的生机。
康素贞从厢房里走了出来,因为先前四嫂子给她说的那一番话,看见李长生她不好意思的用眼光给他打了一个招呼。
见康素贞和李长生相对站在小院子里,四嫂子非常的高兴,她说“贞贞,我听说小黄镇上的合作社里有一匹花涤卡,颜色可好看了,我给你10块钱,你去撕两个上衣的材料回来,咱俩一人做一件上衣”。
康素贞正在犹豫的时候,四嫂子又说:“长生,你有事没有,要是没有事,你骑上车子带上俺贞贞一起去吧”?
李长生连忙说:“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那合作社里的人我都认识,贞贞,我的车子就在门外····”。
紧接着,四嫂子就把那10块钱塞进了康素贞的手里。
妈妈站在一边看着,无动于衷的样子。
就这样,李长生用自行车带着康素贞朝小黄镇上的合作社的奔去。
一路上,康素贞的心情算是复杂到了透顶。她的幻觉中苏老二几次出现在那自行车的前面,他一脸的无奈看着李长生带着自己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自己想和苏老二说一句什么话都来不及;幻觉中,他还看见苏老二又横刀立马地站在李长生的自行车前面不动,任凭那自行车朝他的身子上撞去,然后苏老二和李长生扭打在了一起,最后李长生的家里来了一群人把苏老二摁在地上打了一阵拳脚,他们打人都没有劲儿了,苏老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顺着鼻子往下面淌血,满眼的泪水,但苏老二没有哭,他的眼睛还是透着那坚毅刚强的目光。
那个时候,忽然又有一个胖墩墩的闺女,那个闺女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她疯了一样上前抱住苏老二,一时间苏老二哭了,那闺女也哭了,哭着哭着,苏老二笑了,那闺女也笑了····。
那闺女就那样紧紧地抱着苏老二不松。
·····
前面的李长生一个劲儿地找话题给康素贞说话,说他一个月能领到多少钱;说他现在都存了多少钱,说他下身的这个喇叭裤,上身的这个西装都值多少钱,说那个厂长待他有多好·····。
李长生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劲儿,口落悬河,眉飞色舞,自行车上好像装了一个马达轻快的往镇上飞。
到了小黄镇上的合作社门口,李长生停下自行车,他朝后一看,车后早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