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许久,走在前面的严红才终于开了口:“我听他们说,有星探来找你拍广告,他们给的钱多吗?”
萧清和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够我妈轮椅的钱。”
严红又隔了半晌,才道:“以后还回剧团吗?”
萧清和垂着头,默然许久,终于摇头道:“不回了。”
“呵……”严红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道,“那看来咱们师徒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这话一出,萧清和浑身一凛。
他仰头看向前往的严红,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而在他前方,严红的脚步却没有停。
“你六岁拜我为师,跟我学了十几年的戏。”
她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悠悠地道:“小时候你总缠着我,让我给你唱《女驸马》,但是我一直也没给你唱。”
严红长叹一声,摇头道:“不是师父铁石心肠,是师父的嗓子不行了,唱不好了,怕丢手艺。”
说话间,她走到了街角的一盏路灯下,缓缓停了下来。
严红回过头,望向了身后的萧清和,慨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洒脱。
“今天,师父唱一次给你听。”
她对自己的徒弟道。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在漆黑的夜色下,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舞台。
不远处,萧清和怔然望着面前这个矮个的中年女人,张了张口,但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只见,严红抬起脚,有板有眼地做着甩袖的动作,仿佛身上真的穿着戏服一般。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呐……”
婉转的唱腔在狭窄的巷口处,听上去悦耳动听。
明明只有一位听众,但她却唱得极其认真,像是站在最最隆中地舞台上,画着最为光鲜亮丽的妆容。
片刻后,一曲唱罢,严红鞠躬“谢幕”。
她笑着望向了不远处的学生,转身,缓缓离开了这条小巷。
而此时,萧清和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严红渐行渐远。
“师父!”
许久,他终于哽咽着喊出了口,泪水一滴滴滑落了他的脸颊。
萧清和对着远方离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