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寻神色凄然,悲伤道:“登得越高,就能见到越广袤的风景,而这人突然到达顶峰,看到了天下的波澜壮阔,同时也不屑于天下就如此之大,而如果捅破他所在的那一层楼,就可以超脱层楼的束缚,去天外天观览更广阔的天下。”
“静闲,如果这人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林静闲毫不犹豫道:“捅破这层楼。”
落寻似乎知道他会这么说,继续说道:“就算逆天下之大不韪,牺牲其他人观览九十九层风景的前提下也依旧如此?”
林静闲惭愧地笑了笑,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负后,踏出一步,朗声道:“那我可能会很自私。”
落寻眸中秋波脉脉,一往情深地看着林静闲的背影,不过映照在她眼中的身影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呐,我说落寻呀,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可能会亲手杀死你,你会原谅现在的我嘛?”
躺在那人怀中的小鸟依人的女子翕动长长的睫毛,情真意切道:“那我会支持你这样做。”
身影如迷雾崩散,落寻眸光闪烁,走上前去,将娇弱的身躯贴在林静闲伟岸的背脊之后,轻声呢喃道:“这不叫自私,这叫为生民立命...”
话罢,二十八星宿楼上凝滞的身影再次行动起来,这才他投袂飞身,以剑破塔峰这块穹顶。
终于!
塔顶上的一处瓦檐被其劈落,而他自己,也被天罚惩戒而身死道消,只有一把剑崩飞凭栏之外,落在二十八星宿楼的底层。
尽管林静闲早已预料到接下来那个人会身死的结果,可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难以置信一代天骄就这么陨落,不留一丝计策。
林静闲失神自语道:“这真的是他的错吗?”
二十八星宿楼刹那消失,而林静闲所处的云空之境也陡然失色,重新变幻成了之前所在的浩瀚星汉。
当林静闲再回首,落寻站在不远处,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状,笑吟吟地看着他。
林静闲不甘心道:“落寻姐,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人么?为了天下而灭天下,结果自己身死道消...”
落寻依旧笑盈盈道:“有的呀,其实儒释道也是搭建塔顶的一砖一瓦,就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超脱于儒释道三教之外,登顶九十九层楼。”
林静闲神色凄惨,欲语迟,苦涩艰难道:“那人叫什么?”
落寻轻抿嘴唇。
“那个人叫余策,可是那次,他两手空空,孑然一身,也无左右臂膀,就一人与天抗争,不留余策。”
“你,是我留下的最后一个计策。”一个温润祥和的声音突然在林静闲耳畔响起。
林静闲神色淡然,似乎没有听到耳畔的话语,反而苦笑着问道:“那我又是谁?”
落寻上前抚摸他的脸颊,脉脉含情地看着他的眼眸,温柔道:“你是林静闲,你只能是你自己,给天下人一个一个看看世面的机会,怎样?”
林静闲平静道:“很好。”
此时他的气息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感到很陌生。
落寻将永夜剑递给他的手中,轻声道:“我要你紧跟他的脚步,走过他走过的路,拿着他用过的这把剑,去看他看过的风景,去天外天白玉京...”
落寻娇躯陡然消失,而林静闲的阴神也咫尺间折返杂役处盘膝而坐的肉身之中。
灵海内,灵气浓郁似水,如春潮涨平,一如恢复到了之前有生气模样。
肉身本体林静闲睫毛抖动,眸子开阖,一道精光闪现,转瞬恢复正常模样,不过他此时的神情却有些玄妙。
……
盘膝而坐的蟠螭洞各派弟子以及突如其来的蟒雀陂的丹鼎阁弟子,都神色无比虔诚地入定冥想中,渴望从中得道一二。
但这得道又岂会如此简单,须有大机遇、大造化。
因此,如今盘坐于此的众人,也并非妄求得道,只是想着能借观摩昔日伏羲大祖开天辟地,于天、地二格之外自立一格的壮举,能对天地六气的领悟更加深刻一些。
幸者可籍此自创一法,不济者也会可因此提高自己功法灵力曲妙。
再不济?
再不济就白白浪费此大好的悟道机会,想再抓此良机,就得再等上几十年,几百年。
不过,这众人,都知道他们全部或者都是再不济者,非瓶颈,无殊遇,这良机,就不可遇更不可求啦!
所以无非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得了更好,失了没啥,况且经此世变,未必不会对将来的修行破镜有妙处。
天地初开,万籁无声。
盘坐感悟六气之辩的众人陆续醒来,但大多数人皆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显然是在这场观摩悟道中毫无收获。
可是相反,但凡有一丁点儿收获的修行者,都难掩激动之色,这就是时运!
叮!
天地间一声清脆之响,在众人耳边响起。
最后一颗明星隐于万里虚空中,日光倾泻,光耀于世,三才阁“开阁”悟道——彻底结束!
有人乃木讷,双眼紧闭,全身透着一股古朴之气,盘膝而坐却浑身颤抖。
他的背后空气氤氲流转,一道虚幻不定的身影悄然浮现,这虚影不正是盘膝而坐的古朴男子。
虚影抖动,逐渐凝实起来,好像是抱着一件视若珍宝的瑰物艰难前进,随着一步又一步的前行,男子衣物开始变得褴褛不堪。
风沙侵袭,裹挟着男子,如刀子般割着男子的肌肤,男子神色痛苦,咬牙坚持,尽力保护这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