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头,他就看到身后一个身材瘦弱的汉子肩头扛着一把锄头朝这里奔来。
“干他娘!”
猥琐男子暗骂一句,连滚带爬跑开,可是很快又被拼了命追赶的庄稼汉给追上了。
汉子一锄头杵在地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汉子气喘吁吁,重新将锄头从地里拔了出来,用锈迹斑斑的锄头指着他恐吓道:“你是要闹啥子嘛闹,你再跑!再跑老子一锄头掘死你丫的!”
猥琐男子看着汉子耳红面赤,快要发疯了一般,不禁后退一步。
他抻脖子狡辩说道:“狗娘养的,你不把孩子交出来让你全家玩完儿。”
“这向来是守明山庄的规矩,你若是坏了规矩,全庄上的人跟着你一块遭殃,你全家那时候也得玩完儿!”
猥琐男子越说越理直气壮,渐渐挺直了腰板。
汉子显然被吓到了,表情犹豫不决,握住锄头的手颤颤巍巍,仿佛丢了神似地念念叨叨道:“是啊,都得玩完儿...”
猥琐男子面露厉色,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朝他脸上挥去,然后晃晃悠悠地一脚踹在他肚子,赶紧越过他跑开了。
身材瘦弱的汉子被这一脚踹得在田地中连翻了两三个轱辘,最后两腿摊在地上,坐着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不禁露出绝望之色。
本就干裂的嘴唇这下没了一丝血色,俨然像是个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
汉子又像一条得了水的鱼儿,渐渐有了生气,但也唉声叹气,暧暧着拿手捶地。
黄昏。
一群人涌来了这里,有扛铁锹的,有握老剑条的...
总是还是那么一群人在门外将篱笆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有很多已经是动手撞门,也有闲来无事看热闹的人在门外风言风语破口大骂。
但不巧,他林静闲也是闲来无事,就坐在井畔将永夜剑放在膝前,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
在他脚旁四周,数十个鼻青脸肿昏死过去的村民,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这户人家的汉子和婆姨早就躲入了里屋,抱紧因受了惊嚎声大哭的两个孩子,透过竹窗忧心忡忡地看着屋外的景象。
他们没有想到,原来这世间还是有好人的,那少年原来是来帮他们的!
林静闲淡淡回望了一眼里屋,又淡淡收回了目光,霍然站起身来,将紧闭大门的门栓拔出,然后重新坐回井畔。
他闷闷不乐地盯着门外那群连脚都不敢迈进来的人,有些无趣。
“小子,你这是有违天德,会遭报应的!”有泼辣妇人隔着门户,两手叉腰跳脚大骂道。
林静闲闻言顿时怒了,也隔空对喊道:“天德,你丫的告诉老子啥叫天德?!”
泼辣妇人见这少年原来不只是个会打人的榆木疙瘩,还会拌上几句嘴,立马就泄了气。
泼辣妇人闪烁其词,有意在躲避他的眼神,挤入人群。
林静闲愈发郁闷。
其实这实情本该不会闹得这么僵,直接和他们这群人说会有高人相助就可以了。
但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而且很可能会走漏风声,传入那老龙王的耳中就不太善咯!
至于项沂肉身之事...
莲花冠老道也只是说等这事解决后自然会有办法。
可是什么办法他也没有明说,但至少不是夺舍之类的不德法术。
此时的龙王庙。
莲花冠老道盘坐在石雕龙首下方,闭目冥想。
面前是一块火烤坼裂的龟甲,其中卦象根本不是指明老龙王会先来这里,而且直接去往那个妇人家...
但至于他为何哄骗林静闲,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他现在身处龙王庙的道理,就是为了项沂肉身一事做些准备。
莲花冠老道摆弄手中鸡毛扇,轻声呢喃道:“头等人,佛道做主;二等人,官封侯门;三等人,朝郎驸马;四等人,文武大臣;五等人,荣华富贵...”
“六等人,大街叫贫;七等人,投驴变马;八等人,走兽飞禽;九等人,下世猪狗;十等人,鱼虾鳖群...”
“不过呢,贫道我替你向阴司求个情,送你场机缘造化又如何...”
说罢。
莲花冠老道起身敛衣,从袖袍中夹出一张黄符纸,呼出一口气将其点燃后,烙印在了这石雕龙首。
……
篱笆院。
林静闲怀抱着永夜剑,在井畔来回踱步,渐渐有些焦灼。
龙王庙为何迟迟还传不来消息,难道是那老龙王不打算来了?
不应该啊!
莲花冠老道说老龙王得到一缕龙运,破境势在必得,但急需童男童女的心头血用来冲破瓶颈。
那这老龙王就一定会来,还是说它去往了他处?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水泡破碎的声音依次从井内响起。
林静闲惊醒,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抱剑来到井沿处,微微俯首向下观望,神色凝重。
他发现这井水突然间就如沸腾的热水般起起伏伏,不断有气泡破裂。
林静闲眯起眼睛。
井水深处有一道瘦长的黑影在游动,但是白气袅袅,模糊朦胧,看得不是很真切。
林静闲运转意念,眼角处的莲花疤痕旋即亮出淡淡的荧辉,拨云雾见天日后刚好可以看个真切,顿时目光一凝。
一条四爪黑鳞蛟龙攀璧而上,额头的两只龙角散发着恐怖气息,一双摄人心魂的龙眸正淡淡与他对视。
砰!
井栏炸裂。
庞然的冲力将林静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