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珩镇定自若道:“邵都督,过河拆桥可不好。”
神策军撕去右臂上的袖管,露出邵元冲亲信军队的绣章,邵元冲自负笑道:“宫城内的神策军早已被我的亲信取而代之,如今你的神策军正在宫城外傻愣着呢,我的精锐雄师已将长安城外围得水泄不通。宫城内外都是我的部下,神策军不过是在夹缝中求存,早早投降吧。尉迟珩,你便随着你那荒淫无道的哥哥,一同向我俯首称臣便是了。”
尉迟珩嘴角喊着缕缕笑意,倒是让对手看着心惊。“邵都督果真是心思细密,云珩拜服。”
邵元冲与龙椅只有一步之遥,他大咧咧地迈上一步,空气都凝固在那一刻,却有一柄利刀割裂空气的缝隙,直插进邵元冲的脚背上。邵元冲骇然惊呼,无惧刀以破风之速穿透他的脚背,把它钉在龙椅踏板上。“尉迟珩,你这是要造反?”
邵元冲亲信来不及举剑,却被幕天席地的黑幕所掩盖,恍然间,所有人都失明了一般,再度复明时,无数身着黑衣的精锐之师如铁杵般林立在御花园中。
尉迟珩笑了,隐忍了一整夜,终于轮到他笑看众生了。“邵元冲,此言差矣。这是尉迟的天下,在我面前,你不配用‘造反’二字。”
黑衣军队右臂上绣着雅致的鸾鸟图样,行速如风,已然控制住了全场,邵元冲惶惑不已,惊呼道:“哪里来得鬼魅妖孽?”
尉迟珩拿出一块拼接而成的龙脉藏宝图,“大江国数百年,一直有一个秘而不宣的传说。传说尉迟皇室之所以统治华夏百年,因为开国先帝留下了一部龙脉,而藏宝图就收藏在历代君主手中。而今,我已集齐了龙脉藏宝图,你何德何能与我匹敌!”
众臣议论纷纷,不乏探究之声。
邵元冲不免好奇道:“略有耳闻。这大江国的龙脉,到底藏在何处?”
尉迟珩唇角微扬,扫视着愚钝的朝臣,说道:“龙脉就在你们眼前。”
他们东张西望,御花园的宫灯骤然铁寒,黑衣鬼魅纷立在他们周围,令他们不敢动弹,更不敢高声喧哗。
邵元冲用力拔去插在脚背上的无惧刀,沾了血污的刀飞向尉迟珩,他却轻轻一闪身,无惧刀插进了成国公的眼珠子,成国公一生依附圣权,却死得敷衍了事,连哀呼都省略了。尉迟珩踱步而行,慢条斯理道:“没想到这一夜这么漫长,却无比精彩,满座俊贤,却无一人存傲骨。”他头也不回,令道,“把尉迟云霆带上来,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让他一并听去便是。”
尉迟云霆顷刻间被带上筵席,他已经战战兢兢,吓得跪伏在尉迟珩脚下,前途命运只能听之任之。任他心中百般不堪,却已是阶下囚,回天无力。
尉迟珩的眼中寒光毕现,弑父杀母的仇人近在眼前,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捏成齑粉。但此时要处置尉迟云霆还不是时机,他要拨乱反正,便要名正言顺,让尉迟云霆把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归还于他,则必须崇圣帝尉迟云霆退位,传位于皇弟尉迟珩,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风雨飘零的大江国,经不起争权夺位的血战,那样只会引起国内恐慌和外敌环伺。
“在大江国的东北面有一处峭壁,从来没有人越过峭壁去看一看山下的风光。世人都说,峭壁之外便是天的尽头。可龙脉藏宝图上标明的位置便在峭壁之外,于是我纵身跃下峭壁,哪怕粉骨碎身,至少我留下了一段清白在人世。峭壁之下是无边的大海,随波逐流到了一处封闭的小岛,岛上没有金银财帛,只有人。”尉迟珩淡定从容地看趔趔趄趄的邵元冲,“大江国的龙脉不是金山银山,而是精锐奇兵。开国先祖早就料到会有你等佞臣觊觎权势,特意留下五色鸾鸟书,好让我尉迟后人号令奇兵剿杀逆贼!”
“精锐奇兵?”邵元冲大言不惭道,“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尉迟珩,你不过就是借了几百兵力垂死挣扎,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我。”
尉迟珩不疾不徐,振振有词,说道:“尔等眼前所见的黑衣军队,便是阴翥部。至于丹凤部,正在全力协助神策军镇压宫城之内的逆军,羽翔、化翼、土符三部以三方之势剿灭长安城外的贼子。”
突然传来通信士卒的呼叫:“报!”
邵元冲惊呼问道:“说!”
“都督,神策军好似天神下凡一般,用兵神速,已经攻破宫门,眼下已经镇据各宫出口,马上就要攻入御花园了!”
尉迟珩粲然一笑,讽刺道:“邵元冲,你不过是驱羊攻虎,不自量力。”
尉迟云霆与邵元冲面面相觑,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料被尉迟珩反攻夺城。纪青岚更是目瞪口呆,这个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从来就不是傀儡,他骨子里流淌着帝王的血脉,那通体的气派和鼎盛的气焰,凡夫俗子又何能匹敌!
纪青岚颓废跪在地上,万念俱灰,她这个仇,到底算是报了,还是没报?天下依然是尉迟家的天下,只是换了个皇帝。
日暮穷途,挣扎也是无意。席上众人俯首称臣,但尉迟珩心知肚明。绣衣司卷宗上,调查过满朝文武,若非用人在即,他真想一一清算。只是若真是一一按罪论处,那明日朝堂上还能剩下几人?
尉迟珩傲视众人,目空一切,这满座大多是无胆匪类,论英伟、论学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