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姑姑突如其来的热情,把锦素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琳琅受罚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吊起的精神,虚弱地靠在锦素身上。“蓉姑姑,娘亲消气了么?”
蓉姑姑甩了甩手,咧嘴笑道:“呦,瞧您这话说的,还跟您置什么气,报喜来了?”
琳琅蹙眉回看锦素,锦素忙问道:“咱家小姐何喜之有?”
蓉姑姑拱手道喜,笑嘻嘻道:“成国公府上请了官媒,带了一双大雁,一对羔羊,两束合欢,两个胶漆碗,特地来向您提亲呐。”
琳琅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欲哭无泪,没想到王世敬这回玩真的,行动如风,故意要把她逼到墙角,看一看到底谁占上风。对王世敬而言,不过是多了双筷子,多了个玩物,对琳琅来说是明珠投暗,一辈子被落入泥潭,永无宁日。
锦素战战兢兢地扶着琳琅,喃喃自问:“这可怎么办?”
“说什么瞎话,这是天大的好事,攀上成国公这门亲事,跟皇后娘娘成了亲眷,人前人后的,可不得高看上一眼。”蓉姑姑不满地瞟个白眼给不识好歹的锦素。“官媒说了,琳琅小姐入门可不是伏低做小,是平妻!”
琳琅冷冷讥笑,自嘲道:“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我知道了,一切全凭爹爹和娘亲做主。”
琳琅特意嘱咐锦素,王府纳采之事暂时不可以告诉陆白羽,他性子急躁,没有城府,再闹腾出事情来更招陆彦生厌烦。她收拾停当,正准备出门去博之堂探个究竟,摸摸陆彦生对这件事的态度。
整宿缺眠,精神不济,脸上哀戚难掩,刚走出驻清阁,便在垂花拱门的拐角处遇上陆从白,他清清朗朗的一身佛青锦袍,头戴青玉冠,腰佩双连环,潇潇清举的模样,依旧是一副款款少年郎平易近人的打扮。
琳琅面容憔悴,有一种羸弱的美,盈盈生辉的肌骨,不堪经受秋风的抚触。陆从白不禁看得痴痴呆呆,只能握紧拳头让自己时刻保持冷静,听到王府纳采的消息,他一路暴走到驻清阁,只为看琳琅一眼,已经是极大的不自持。如今比肩同步,更是莫大的考验,他不是陆白羽,不能够不顾一切地放肆,庶出就是庶出,嫡子犯弥天大错,累积了一车,也只是禁足反省,若是庶子效仿,恐怕早就扫地出门。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
琳琅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抚了抚手,说道:“从白哥哥,那今早的事,你听说了吗?”
陆从白勉力保持从容不迫的姿态,他一直都在维护处变不惊的形象,唯有这种泰山崩顶不动怒的从容,才能让人放心,让他接手陆府。“听说了。官媒送来聘书,现下应该在博之堂内与爹爹正在商议。”
“爹爹会许吗?”
琳琅问得没有底气,想从陆从白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偶尔她也想当一只把头埋在泥沙中的鸵鸟,以为看不到听不到,事情就从来不曾发生过。
陆从白望着入眼垂朽的树叶,怅然叹道:“爹爹疼爱你,但是王府上势力雄厚,不能与之硬碰。”
心里早知道答案,可听到旁人佐证仍旧不免失落。琳琅驻足,转身仰望陆从白,问道:“从白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但问无妨。”
“从白哥哥会让自己的心上人嫁给其他人吗?”
琳琅无心之问,却戳到了他的痛楚。陆从白开不了口,即便给出的答案也是言不由衷。可琳琅真挚地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影着他犹豫不决的眉目。
琳琅识相了说了句。“也许从白哥哥还没有心上人。”
陆从白轻轻地嗯了声,陪在琳琅身旁走。
琳琅早知陆彦生会应承这门亲事,陆从白也一早便能猜到后话。只是看到陆彦生枯坐在博之堂上,与琳琅说起王府纳采提亲一事,眼泪不由自主地氤氲上眼眶。
“老爷,女大不中留,你这丧气脸被人看到了,以为你看不上人家呢。”陈其玫笑靥如花,贵气逼人的大红牡丹绽放在她的脸上。她把琳琅当成丧门星,生怕她跟陆白羽纠缠不清,这可两下里齐全了,琳琅这盆水不仅要泼出去,还要泼上一门簪缨大户。她要攀上这门亲事,和皇亲国眷沾亲带故的,他日回娘家走动,脸上也有光彩。
琳琅摇了下陆彦生的胳膊,低婉问道:“爹爹,非嫁不可吗?”
陆彦生无奈地摇头道:“官媒提亲,下了聘书,收下了双雁……”
“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们这父女俩哀哀凄凄的好看相么?”陈其玫看不惯琳琅与陆彦生亲近,这门亲事是她极力促成,陆彦生不过是无能为力只能应下。“从白,你今日倒也清闲,来的正好。老爷既然让你主持大局,琳琅的亲事就由你这个哥哥操办,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千万别辱了咱们陆府的脸面!”
陆从白恭敬地应了声是,再看琳琅,分明是千万个不愿意,整个人都陷在委屈的漩涡里。陈其玫却像得了便宜,巴不得满世界炫耀似的。她们根本就不是亲生母女的关系,那琳琅真实的身份究竟是谁?只要揭发琳琅不是陆彦生的亲生女儿,那么陆王两家联姻,自然轮不到琳琅上花轿,只是这是兵行险招,一旦揭穿,那么琳琅势必自食恶果,下场堪虞。
张宝盈带着陆云淓跨进堂,见了陈其玫笑盈盈地道喜,女眷相见,尤其是谈起婚嫁之类的人生大事,更是话题絮絮叨叨扯不断。陈其玫说起要去兜率寺礼佛,请方丈给琳琅卜卦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