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
大秦朝一共就四公八侯,又都在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都是相熟的。
靖宝忙掩饰道:“既然是认识的,表哥,劳你领青山兄往楼上雅间去坐。”
“不必了,我等等他们。”徐青山一口拒绝。
陆怀奇则冷哼一声,扇子摇得哗哗响。
靖宝一瞧这架势,就知道两人不怎么对付,正想着要怎么缓和,就听到汪秦生的声音。
“文若,我来了。我还在半路碰到了钱公子。”
钱三一从马上跳下来,抬头看了眼酒楼,“啧啧”两声,“这得花多少银子啊,没个十年八年的,回不了本吧!”
靖宝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钱兄,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钱三一见了银子,眼招子发亮,谄媚道:“瞧瞧这气派的,不出一年,不对,半年,开店的本钱都回来了。”
“多谢钱兄的吉利话!”
靖宝说着,又把银子塞了回去,“来来来,楼上雅间坐。”
钱三一:“……”这小子,玩他呢!
徐青山忍着笑,“姓高的呢,怎么没跟你一道来?”
钱三一剜了靖宝一眼,没好气道:“又没有人掏银子,让我打听他的行踪,谁知道他来不来?”
靖宝笑眯眯的把银子塞进他手里:“钱公子,高公子来是不来?”
钱三一脸色抓狂。
啊啊啊啊,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有白吃的,白喝的,我怎么会不来!”
轿帘一掀,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高朝昂着头,手里摇着扇子,一脸嫌弃的走过来。
身后两个小厮,撑伞的撑伞,打扇的打扇。
高美人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哼哼道:“姓靖的,爷不想在大太阳底下傻站着,前头带路。”
能来已经给面子,靖宝忽略他的不可一世,笑眯眯道:“四位兄台,楼上雅间请。”
于是,众人就看到一个清秀书生,领着四个神态各异的人,晃晃悠悠进了楼外楼。
“看到没有,那是公主府的马车,那人是长公主的儿子。”
“这家酒楼不得了,竟然连长公主的儿子都能请来。”
“听说是临安府在京城设的分铺。”
“走,进去尝尝味道。”
吴诚刚看着诸多人涌进店里,扭头看了眼自家媳妇,笑眯眯道:“短短日子,就和这么多有头有势的人交好,你兄弟本事不小。”
靖若素得意不起来。
自家兄弟是什么身份,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一定是阿宝低三下四求的人家。
她心疼哩。
“表姐,表姐夫,连长公主的儿子都来了,我便回去了!”
陆怀奇说罢,冲吴诚刚抱了抱拳,扭头就走。
吴诚刚心道:这小子怎么了,刚刚还脸上带着笑呢!
陆怀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意,搅得他胃里难受。
除了汪秦生外,余下三人都是他熟悉的,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他们玩不到一处去,点头之交罢了。
若是从前,他也不会觉着什么;
但今日……
哪里都不对,通体不顺畅。
感觉自己在这些读书人面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事实上,他也是!
吃喝玩乐,斗鸡走狗,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反正家里有权有势,他靠着祖荫,就能逍遥快活一辈子。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宣平侯府落魄,连带他在世人眼里也没了份量。若没份量还是件小事,就怕那些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陆怀奇生平头一次,想到了两个字:将来!
……
雅间里。
阿蛮亲自烧水煮茶,手法极为娴熟。
汪秦生闻着香气,好奇道:“文若,这是什么茶叶,怪香的?”
“春饮花茶,夏饮绿茶,秋饮青茶,冬饮红茶。如今春夏之交,饮绿茶最为养身。”
阿蛮脆生生道:“奴婢冲的是碧螺春,清明前摘下来的,取玉泉上的溪水冲泡而成,诸位爷品一品,是不是感觉有兰花香的味道?”
钱三一一口喝下,含于口内,只觉得甘鲜醇厚,馥郁持久,“几钱银子一杯茶?”
阿蛮笑道:“我们楼外楼有个规矩,茶都是赠送的,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
钱三一皮笑肉不笑,眉眼显出几分狡猾,“那我要带点走!”
阿蛮笑道:“七爷已经帮诸位公子都备下了一份,当谢礼。”
钱三一挑眉看靖宝:“哎哟,没看出来,七爷怪会做人的?”
靖宝不理会,朝阿蛮元吉递了个眼神,元吉拉门出去,片刻后又回来。
跟他一道进来的,是两个店小二,手里举着托盘。
托盘里是四个冷盘,六个热菜,两道点心,外加一壶米酒。
高美人用筷子翻了翻其中一盘点心。一共七个,灰不溜湫,像是烤糊了似的,看不出是什么食材。
“这玩意是什么,喂狗的吧!”
靖宝夹一个放进钱三一的碗里,“钱兄,尝尝。”
钱三一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嚼了两下,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先给自己夹了两个,余下四个,一一分夹给每个人。
还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靖七,你别吃了。”
旁人看他的脸色,以为只是一般,随手捻起来,略尝了尝。
等众人反应过来,想到钱三一碗里抢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