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怿从外头直冲进来,“贾贵的事情有眉目了!”
顾长平与沈长庚对视一眼,示意他说。
“昨儿夜里,贾贵的媳妇宁氏上吊自尽了。宁氏有个表哥,是做古董生意的,这人常常在高门大户里走动,我查到最近他常常出入曹首辅家里。”
顾长平噙起嘴角,又与沈长庚对视。
沈长庚脸色铁青:“曹明康想做什么?胆子也太大了!”
顾长平却轻笑一声,“胆子不大,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挑起太子和昊王之争,他能坐收鱼翁之利。说不定,他真正的用意,是那张龙椅!”
沈长庚听了,吓得腿直发软。
“来人!”
顾长平起身:“磨墨!”
这事必须与十二郎说一声,好让他心里有数。
……
肉香四溢,用小刀一戳,外焦里嫩。
众人早就饿透了,连酒也顾不得吃,便去吃肉。
高美人堂堂长公主之子,世上顶顶富贵之人,此刻手拿着兔腿,正咬得嘴角滋滋冒油。
靖宝浅尝一小口,果然好味道。
“其实烤肉还有两种吃法,一种是将肉身抹上蜂蜜,这样的肉烤出来,嫩中带着一丝儿甜,这是南边人的吃法;另一种是撒孜然和辣椒粉,这是西北那头的吃法。”
靖宝吸了吸鼻子:“但顶顶好吃的,是将肉用荷叶包起来,覆上一层黄土,加以烧烤,烤熟了,把黄土敲开,荷叶撕开,荷叶的清香渗入肉质,油而不腻,板酥肉嫩,入口酥料肥美,乃人间一绝。”
高美人:“……”吹,继续吹!
钱三一:“……”这得多少银子?
徐青山:“……”娘娘腔的嘴真刁!
汪秦生:“……”好想吃,在哪里能吃到?
靖宝冲他们咧嘴一笑。
“这鸡只有在我们靖家的楼外楼能吃到,端午那天,楼外楼在京城开分号,四位兄台,赏光去尝一尝,我请客。”
汪秦生巴不得,“好,好,好,我一定到。”
高美人鼻子呼出冷气:“请客是假,让我为你站台是真吧,胆子够肥的?”
钱三一:“我钱三一不随便给人站台的,不过银子给够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徐青山,你呢?”
徐青山铿锵有力地扔了三个字:“爷没空。”
“好吧,当我没说!”
靖宝把手里肉一口咬下,伸出一截粉舌头,将左右嘴角都舔了舔。
徐青山恰好看到,被他这个动作撩得呼吸都变重了,正要开口呵斥,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从斜后方传出来。
“你可以当你没说,我却不能当我没看见,一,二,三,四,五,好,好,好,一个都别想跑掉!”
轰!
靖宝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字:完蛋!
……
一个时辰后。
顾长平走进孔庙,席泰安胡子翘翘冲过来。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我老席在国子监教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混帐之人。顾大人,这些人在圣人之地吃酒吃肉,亵渎圣人,开除,统统开除。”
顾长平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先平静一下,随即将五张脸一一扫过。
四张跪着,一张趾高气昂的站着,眼睛还乜斜着看了他一眼。
顾长平沉了脸,一脚踹在高朝的膝窝里。
三分力都没用,高朝一声抵制不住的痛叫,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顾长平语气少见的冷厉,“谁的主意?”
“我的!”徐长青昂首挺胸。
顾长平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再问一遍,谁的主意?”
“我的!”高朝昂起头。
顾长平眼神锋利如铡刀。
高朝回看着他,微微失了神,半晌,他低下头,“先生我错了!”
顾长平方才收回视线,走到席泰安跟前,压低声道:“高生识错了,席大人也往后退一步吧。”
席泰安胡子一翘,怒目圆睁:怎么着,你小子还想包庇他们?
“开除就免了,但罚定是要重罚的,不必看长公主和定北侯的面子,怎么重,怎么罚,全由席大人作主。”顾长平轻道。
这话既是在安抚席泰安,又是在提点他,五个人,三个有背景,还有一个扯着长公主。
这事儿闹大了,如何收场?
席泰安一把年纪,哪是不知轻重的人,心里掂量了几下后,咬牙道:“就让他们跪在圣人像前,好好反省悔过。”
顾长平赞许道:“那就跪它个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
那还不跪出人命来!
席泰安厉声道:“一天一夜便够,再将四书抄写五十遍!”
“听到没有,还不赶紧谢席大人!”
五人齐唰唰转过身,冲席泰安遥遥拜了下去。
席泰安一拂袖子,甩手就走。
靖宝伏在地上,欲哭无泪,脸上凄凄惨惨戚戚--
跪一天一夜,她真的好无辜!
……
齐林看着屋内的烛火,“爷,睡吧,不早了。”
顾长平放下书,问道:“几更天了?”
“快四更了!”
“他们跪了几个时辰?”
“不到两个!”
顾长平皱眉。
那青石砖又冷又硬,那四人是男子之身,皮糙肉厚是不怕的;怕的是那一个。
这人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明知道自己身份不一般,还跑去跟他们喝酒吃肉,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顾长平手掌攥握成拳,面容凝冷。
齐林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