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庚进门,见靖宝也在,不由怔愣了下。
顾长平既然把靖宝带到书房,就没打算瞒她,“长庚,你直说罢!”
沈长庚擦擦汗,“刚刚我在府中过节,有人敲门,进来后就往我面前一跪,让我救她一命。”
顾长平剑眉一动:“什么人?”
沈长庚:“温泉庄子上李娘娘的贴身婢女。”
靖宝的心顿时被勾了起来,“李娘娘怎么了?”
沈长庚:“那人本来奉李娘娘之命,来京中买些端午过节用品,远远见庄上侍卫林立,顿觉不妙,于是机灵的折回城中,找到了我。”
顾长平面沉似水的端起茶盅,端了一会又放回原处,“如果我没有猜错,皇帝动手了。”
“你是说,是皇帝下令包围温泉庄子的?”沈长庚惊道。
顾长平深深地看了靖宝一眼,扬了扬眉道:“阿宝,你猜错了。”
所有藩王中,势力最大的是昊王,既然在别的藩王身上连连遇挫,不如就索性拿最厉害的开刀。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看来,是宁王府惨烈的死状,刺激到了新帝,让他痛下决心。
“先生,现在要怎么办?”
靖宝后背上窜起一层彻骨的凉意,皇帝下令围住温泉庄子,显然是想用李娘娘这个人,逼昊王做出抉择。
顾长平轻轻点了点茶几,起身走到窗户前,负手而立。
窗外虽然阳光明媚,但屋檐还在往下滴着雨水,空气沉重潮湿,充斥着淡淡的泥土咸腥。
做梦都没有想到,老天留给他和阿宝亲密的时间,仅仅只有数天,一切比他预想的要提前好几个月。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很多的情话没有说,很多宠爱没有给。
他还没亲够,没抱够,甚至还没有告诉她,那些年他在宫里受的委屈,好等来她的心疼与安慰。
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顾长平心里舍不得。
他转过身看向沈长庚,“我都知道了,你去厨房看看,让他们把今日的晚饭备得齐全些,我留阿宝在府里用饭。”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吃饭,这小子莫非色令智昏?
虽百般不情愿,沈长庚还是离开了。
门掩上,顾长平走到靖宝身边,低声道:“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靖宝死死的盯着他,这话,她听出另一层意味。
“然后呢?”她问。
顾长平伸出抚上她的眉骨,“就不能装得笨一些,先好好吃完这顿端午饭再说吗?”
靖宝贪恋他指间的温度,将头歪过去蹭了蹭:“那样会消化不良的,你不如明明白白的对我说!”
顾长平苦笑:“新帝和昊王的对峙开始了,我这个隐在昊王身后的男人,早晚一天要浮出水面。”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以后得远离?”
“怕还是不够!”
顾长平说到这里,便顿住不往下说了。
靖宝明白这话里的深意,远离都不够,那就只有反目成仇。
“一定要这样吗?”她问。
“我也舍不得这样!”
顾长平眼神柔和,“不聊了,先把饭吃了,想不想吃糖心蛋?”
“想!”
靖宝牙疼似的笑了下,“吃两个!”
……
皇宫,御书房。
李从厚走到龙案前,拎起密奏冷笑一声道:“两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户部尚书起身道:“回皇上,这三年风调雨顺,江南又连年丰收,除了边沙外,并无大的开支,因此国库还算丰盛。”
李从厚不耐烦听这些虚的,直问道:“若打起来,能支撑几年?”
“五年可支撑!”
“足矣!”
李从厚目光一转,看向兵部尚书,“兵部之中,谁人可为将?”
老尚书抚着胡子,沉吟半晌道:“皇上,将才虽多,但若对上昊王,胜算不大。”
“为什么?”
老尚书叹了口气,“昊王十来岁便被封了王,长年驻守边疆,与他打交道最多的,一个是武将,一个是蒙古骑兵,他见过最惨烈的战场,最血腥的杀戮,此人并非一般的藩王,而是军队的主帅。”
说到这里,老尚书顿了顿,又道:“放眼大秦,能与之抗衡的只有大将军徐议。只是徐议几个月前在边沙一战中身受重伤。”
“其子如何?”
“稚嫩的很,至少还得有三五年的磨练才行。”
李从厚冷笑一声,“兵部每年花朕最多的钱,到头来连个能打仗的人的都没有,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
老尚书脸色大变,忙跪地道:“皇上啊,容臣说句诛心的话,能打仗的都已经,都已经……贬的贬,流的流,死的死,还剩下多少啊!
“放肆!”
李从厚脸色大变,甩手就把密旨砸老尚书脸上。
老尚书忙伏地喊道:“臣,死罪 !”
“杀你无油,剐你无肉!”
李从厚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道:“老尚书啊,朕这里可不养无用之人啊!”
皇帝如此言语,老尚书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替自己分解,只劝道:“皇上,藩王之祸,只可软着来,不可硬着对,就算兵部有十来个能人能出征,那也得师出有名。”
“以老尚书的话,朕便是那师出无名,无德无能的昏君啰!”
老尚书看了眼皇上青白交加的脸色,再次伏身下去:“臣不敢。臣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秦,为了江山社稷啊!”
“好一个为了江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