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内宅,落了栓的门被敲得砰砰直响,负责看门的婆子披了衣裳出来。
“谁?”
“我!”
一听是四爷的声音,婆子忙把门栓拉开,傅成蹊一把将婆子推开,直向后院飞奔而去。
后院,奶娘正歪在榻上打磕睡,冷不丁被踢了一脚,她猛的惊醒,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仓皇间看见四爷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头。
“四爷?”
奶娘赶紧爬起来,有些戒备的看着面前的醉酒男人,“您怎么来了?”
“滚开!”
傅成蹊抬起脚,照着奶娘的心窝子便是一脚,随即大掌往姐儿颈脖上用力一掐。
奶娘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去掰四爷的手,“四爷,放手,快放手啊!”
傅成蹊赤红着眼睛,哪里还听得进去,又是一记窝心脚踹过去。
奶娘疼得爬不起来,只好冲着外头撕心裂肺的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四爷要杀姐儿,救命啊,救命啊!”
那看门婆子见四爷怒气冲冲进来,就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去敲四奶奶的房门。
靖若袖听到敲门声,心头突突的跳,立刻披了衣裳下床;再听到奶娘那句吼,惊骇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玉怀冲进来,“四奶奶!”
“快,快去救人!”靖若袖急得声音都呲了。
“奶奶你慢点,奴婢这就去!”
还能慢得了吗?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靖若袖扶着墙踉踉跄跄跑出去。
此刻院里灯火通明,几个打粗婆子蜂拥上去,抱脚的抱脚,拦腰的拦腰,玉怀更是一口咬在傅成蹊的手臂上。
偏偏傅成蹊跟鬼上了身似的,死活不松手,喉咙发出了可怕的“咯咯”声。
靖若袖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面,顿时吓得血都凉了。
她想也没想冲到窗台前,抄起美人瓶,脸上露出孤注一掷的勇气,照着傅成蹊的后脑勺夯过去。
“当--”
“啪哒--”
美人瓶碎了一地,傅成蹊吃痛,缓缓转过脸,
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你要杀她,先来杀我!”
靖若袖竭力忍着腹部一阵一阵的痉挛,“虎毒不食子,傅成蹊,你还是个人吗?”
一块碎渣子落在玉怀面前,她当机立断,拿起碎渣子就往傅成蹊手上扎。
傅成蹊吃痛,手一松,猛的站起来,几个打粗婆子都被他甩开。
玉怀扑到早已昏厥过去的姐儿身上,哇哇大哭,“遥姐儿,遥姐儿,你醒醒了,醒醒啊,遥姐儿--”
哭喊声中,傅成蹊已裹挟着满身的戾气冲到靖若袖跟前。
靖若袖吓得浑身不住的颤抖,还不等她咬出半个字,傅成蹊眼底浮出一丝狰狞的笑意:“贱人,你去死吧!”
旋即,他弯下腰,头向靖若袖的腰部重重一撞。
这一撞,根本猝不及防,玉怀甚至连头都没来得及回,等回过头时,靖若袖已被撞翻在地上。
“四奶奶--”
靖若袖只觉得自己像片残布一样,缓缓的掉在地上,身下剧烈的痛意袭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浸透发髻。
恍惚中,有人冲过来,有人对着她拼命的喊,还有人想将她拉起来……
这是梦吗?
可那撕心裂肺的痛,为什么这么真实!
这不是梦吗?
那一年杏花微雨,他在窗下读书,她在榻前做女红。
四目相对,他弃了书,将她捞入怀中。
“若袖,给我生个儿子吧,眉眼长得像你,我保证一辈子都看不厌。”
原来男人嘴里的一辈子,是这么短的?
靖若袖眼角缓缓有泪流出。
……
内堂里,坐满了人。
傅家的,靖家的,高正南、吴诚刚……所有人的脸上,都覆着一层铁青色。
马承跃深吸一口气,才敢走进去。
见他进来,陆氏和丁老太太异口同声问道:“怎么样了?”
“不仅孩子没保住,四奶奶以后怕也不能再……生育了。”
“啊--”
陆氏一声惊呼,跌坐在太师椅里,两眼发直,半晌才哭出声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要她嫁过来,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丁老太太慌里慌张拿眼睛去看大儿子,想让他赶紧帮着说几句话,却发现大儿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脚下方寸之地,整个人像根木头。
“母亲,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靖宝面沉如水,“承跃,你说下去。”
“姐儿这一掐,喉咙怕是会受些损伤,影不影响说话还不好说,这几日吞咽是一定困难的。淤青是外伤,半个月会消下去。”
马承跃轻咳一声道:“明儿个我让我爹再来瞧瞧。”
靖宝逆光而坐,以至于抬眼的时候,马承跃外冷幽,脸上的血色都往眼圈处聚拢而去。
“辛苦了,承跃,二姐夫,你替我送送。”
“不急、不急!”
马承跃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我陪七爷坐坐再走。”
这姿态,分明是想帮靖家撑腰。
靖宝朝靖若溪看过去,靖若溪忙起身让座道:“妹夫,来,这边坐。”
马承跃倒也不客气,端端正正往高正南身旁一坐。
丁老太太一看这个架势,喉咙阵阵发紧,恨铁不成钢道:“七爷,这事是老四做错了,你就是一把刀杀了他,我老婆子没有半个不字。”
“阿砚!”
靖宝不咸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