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怕他看出端倪,忙解释道:“先生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学问又是天下第一,哪怕不做官,也照样能活得风生水起。”
顾长平眼中的锋芒淡下两分,“就送到这里吧!”
靖宝咬了下唇,“那……先生,再见!”
走了两步,她又突然折回来,眼睛干干的,“先生怎么也不问问,我有没有怕的?”
“不想问!”
顾长平根本不给机会,扔下三个字,转身就走。
街巷黑黑沉沉,唯有惨淡月色照路,月光洒在顾长平的背影,更显寂静萧索。
靖宝心酸的不行,泪唰的落下来。
先生,我有怕的!
我怕连累家人;
怕你行事失败;
怕你不得善终;
怕到最后,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可是先生,我更怕自己站在你的对面,成为你的敌人。
我怎么能成为你的敌人呢?
我是那样的喜欢你!
靖宝泪如雨下!
……
顾长平罕见的失眠了!
刚开始,他觉得是沈长庚的床太硬,被子太薄,嫌弃来嫌弃去,静下心才明白,是因为那丫头的一句话:
“可我倒觉得,先生的骨血里,没生出一个怕字!”
她一定是猜出了什么!
顾长平此刻几乎能百分百确认。
这话的引子,应该是那夜他不管不顾说的那句话:“哪怕我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甚至是起兵造反,毁天灭地?”
知道多少?
猜出几分?
顾长平烦躁的披起衣裳,走出房间,转到西厢房里,一脚踹开西厢房的门,沈长庚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谁?”
“我!”
“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吓死……”
“我五个弟子中,你最中意哪一个?”
“你他娘的……”
“说!”
沈长庚挠挠头皮,一脸痛苦道:“最中意靖文若。”
“为什么?”
顾长平像个幽灵似的,站在床前,也不掌灯,“论聪明,他比不过钱三一;论刻苦,比不上汪秦生;论家世,高朝,徐青山的边都碰不上。”
“顾长平!”
沈长庚睡眼惺忪,“我就看他顺眼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哪里顺眼?”
“哪里哪里都顺眼!从头到脚都顺眼!”
“很好!”
幽灵一阵风似的没了,沈长庚颓然倒在床上,“大半夜的,这人疯了,一定是疯了!”
骂了两句,又继续会周公。
顾长平并不是疯,而是心中起了一股凶猛的火。
这股火势头猛烈,熊熊灼烧,烧得痛心痛肺!
活了两辈子,他努力让自己成为冷情冷性之人,每进一步,都艘徊剑也有生路。
他用时间给自己堆积起一堵墙,喜怒哀乐都挡在墙外,可谁知……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
“不应该啊,顾长平,成大事者,向别人泄露一点心绪便是万劫不复!”
“可她不是别人,是靖小七。”
“向谁泄露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你送走徐青山那刻开始,你的心如薄冰一样,一点一点化了。”
“……”
“想想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
“想想先太后,想想你那捧痰盂的娘,想想你那被人逼疯的姑母……”
“……”
“顾长平,不可再对任何人心软了,心软对你,对十二郎都是地狱!”
“可……可我是个人啊,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软肋,有……”
“你不应该有,你也不配有!你只有离她远远的,才是为她好,才是保护她!”
“……”
“否则,你便是害了她!顾长平,你只能护她到这里,明白吗?”
“……”
顾长平死死握紧拳头,垂了垂眼,复又抬起,最后慢慢又垂下。
眼里,一片死寂。
……
春日,天亮得很早。
刚过卯时,清透的晨光就从窗户外折进来。
靖宝翻了个身,一睁眼,便看到二姐靖若溪坐在床榻前,含笑看着她。
“从小睡觉就不老实,一只手在里,一只手在外,能不生病吗?”
靖若溪把靖宝放在外面的手拿进去,“大宝二宝昨晚求了我半宿,让亲舅舅手下留情,我瞧着他们可怜,便应了。”
靖宝连人带被向她靠过去,趴在靖若溪的膝上,像一只温顺的猫,“二姐可太宠着他们了!”
“没宠你吗?”
“宠的!”
靖宝闭上眼睛。
长姐如母,大姐照顾她吃喝拉撒的同时,也担负着教养督促的责任。
二姐看着厉害,心却是软的,为了让她每日早上能多睡一会,常帮着她一同骗大姐。
“二姐,高家对你如何?有没有人欺负你?”
靖若溪揉着阿宝的头发,“刚开始是有些闲话的,后来你教我与小姑子多亲近,我便照做了。”
“如何?”
“是个聪明的女人,也讲理,并不迁怒于我。”
“怕也是二姐做了种种忍让!”
“一家子姐妹,虽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却都姓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靖若眉做出这种没脸的事,我不忍让,谁忍让!”
靖若溪回忆起最难的那些日子,叹道:“阿宝,你相信困果报应吗?”
靖宝摇摇头,她是不信的!
好人并不长命;坏人也并没有太多的遭报应。
更何况什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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