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奇抖了两下哆嗦,还真就把刀横过去了。
顾长平目露狠戾:“许成龙,把你刚刚所说的,一字一字写下来,按上手印,再起个毒誓,若此言有假,许家天诛地灭,永生永世入十八层地狱!”
许成龙看着脖下明晃晃的刀,哪敢不依。
手印按下,顾长平把纸交给陆怀奇。
“虽花了钱,但无凭无证还是不能服众,有了这个……你可事半功倍。”
陆怀奇接过来,看了眼顾长平,真真切切的认清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这人连人肉都敢剜,是个狠角色。
……
翌日清晨,雨势依旧。
一大早,茶肆酒坊就热闹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一品堂的那个妓女不是被那两个监生弄死的。”
“不会吧,真凶都抓起来,怎么又变了!”
“李老头,别打哈哈,赶紧说说!”
“听说是有人栽脏陷害!”
“李老头,你行不行啊,凡事得讲个真凭实据,可别信口开河!”
“就是,就是!”
“嘿,我李老头说话,什么时候假过。跟你们说吧,是一品堂的老板亲口/交待的,他从中作的鬼!”
“说得跟真的似的”
“别不信。我们家二表舅的娘家小姨的女儿在宣平侯府当差,从她那儿听说来的。”
“快看……陆府的马车!”
“这条路是往刑部的必经之路,陆小爷难不成为他家表弟讨说法去了?”
“……诸位,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什么?”
“好好的,谁要陷害那两个监生?李老头,你说说!”
“不可说啊,不可说!”
“说说吗!”
“就是,别吊人胃口!”
“我说,你们可别往外传。”
“放一百个心,快说,快说!”
“你们想啊,那两个监生拜在谁的门下?”
“前祭酒顾长平啊!”
“顾长平因为什么被下了官?”
“朴质子……还有……得罪了王国公府!”
王国公府四个字出来,四周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许久,有人幽幽叹出一口气:“怪不得这两人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呢!”
“走,刑部衙门看看!”
“快去看热闹噢!”
众人一哄而散,只有李老头还悠闲的喝一口茶,“老板,茶钱放这儿!”
“李老头,您咋不去瞧瞧热闹啊!”
李老头哼哼转身。
瞧什么瞧,得到雪青小爷那里讨赏呢!
……
“大人,大人!”
衙役连滚带爬的冲进来,“衙门外头……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老爷快去看看吧!”
张一扔,匆匆往外走。
那人双手被绑着,坐在麻袋里,一声比一声叫得惨。
“他,他是谁?”张长寿问。
“一品堂老板,许成龙。”
顾长平撑着伞走上前,表情比着往常冷厉三分。
“许成龙交待,有人给了他一千两银子,把靖文若和钱三一骗到一品堂,并且打晕。一千两银子在这里,是赃款。”
张长寿:“所以……”
“所以郭巧儿不是他们俩杀的,请张大人放人!”
“给我放人!”
小陆爷双手插腰,腰间配一把长剑,威风凛凛。
张长寿一瞧这阵势,当即变色。
刑部上上下下都知道那郭巧儿不可能是靖、钱二人所杀,前儿夜里审讯二人,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走走流程。
王尚书直接把话撂给他了:“关着,不打不骂,好菜好饭,关到二月初十,再把人放了!”
张长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不想让这两人参加春闱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屁点大的小官得罪不起,自然帮着做假。
他料到陆,钱两家会来闹,但闹又怎么样?
口说无凭!
刑部办案是要有时间的,缓个几天,合理合法。
万没想到,短短时间内,顾长平竟逼得一品堂堂主开口,还敢跑到他府上来要人。
怎么办?
“顾长平,先不说你动用私刑,合不合大秦法律,只说这放人,可不是你一斗小民说了算的。”
张长寿黑脸唱完,唱白脸:“刑部办案有办案的规矩,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回去等着,事情总会查个水落石出!”
顾长平静静地看着他,“这么说,张大人不打算放人?”
张长寿硬着头皮道:“案子没查清,当然不能放!”
“哪怕靖文若和钱三一是冤枉的?”
张长寿一噎。
“很好!”
顾长平冲他展颜一笑,打着伞离开,穿过人群的时候,他幽幽叹道:“光明正大的陷害国子监监生,这世道,乱了! ”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但却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众百姓一想到王家那些欺男霸女的行径,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人群中也不知道哪个“英雄好汉”怒火攻心,拿起一棵烂菜叶,就往张长寿脑门砸过去,还喊了一句:“狗官,放人!”
张长寿气得肺都要炸了,匆匆退回衙门内。
一整天,他脑海里浮现的,不是那棵砸他脑门的菜叶,而是顾长平那一笑。
总觉得那笑里……有什么。
有什么呢?
他猜不出来!
心惊胆战了一整天,临上床时竟无风无浪,不仅牢里那两人安分守己,连那几个府邸也都没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