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把泪逼进眼眶。
“我有时候心疼她,有时候又气她,有时候还恨铁不成钢……我总想让她活得理直气壮些,哪怕是生不出儿子。
可我不是她,我从小被所有人包围着,注视着,我体会不到……体会不到活得像个影子的那种感觉。
今儿中午时,她还同我说生辰快乐。
每年的生辰礼,她从来不像大姐二姐那样送到我手上,都是悄无声息的派个人送来……
可我知道,她是用了心的……是用了心的!”
靖宝的泪,再也逼不进去,哗哗的往外流。
她的话都乱了,毫无章法,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怎么办呢!
那个豁口开了,即便微小,也足够她向最喜欢的人袒露心声,流露出软弱。
对着这样的靖宝,顾长平把他这辈子,连同上辈子的温柔都使上了。
“不是你的错,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再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真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指腹擦着她的眼角,“别哭啊,乖--”
靖宝顾着自己的伤心,丝毫没体味出这一声“乖”里,含着的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情意。
“这个……给你!”
顾长平从怀里掏出那只早就被他体温捂热的簪子,“生辰快乐,靖小七!”
有很长一段时间,靖宝只是紧紧的攥着那只簪子,没有开口、没有抬头,连动都没有动,死死的咬着牙关。
他说要送的!
他真的送了!
“谢谢,先生!”
她低低道,声音有些哽咽,“我就说,先生一定说话算话!多少银子买的?贵不贵?”
顾长平笑笑,没说话。
靖宝抬头去看顾长平,对面的灯映在他的眼睛里,连带着她这个人。
不知道是灯影多一些,还是她这个人影多一些。
“往回走吧,阿砚要等急的!”他说。
“等下!”
靖宝把灯递给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把簪子放进去,一层一层卷起来,然后又塞到怀中。
“这么宝贝?”他故意逗她。
“当然,那可是先生送的!”
靖宝又将灯拿回来,“我先生是谁,大秦朝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的人,可牛逼了!”
顾长平还是笑,转身的时候,抬手拍拍她的后脑勺。
像是安抚,又像是疼爱!
到了路口,阿砚果然已经踮着脚探头探脑,见两人出来,忙上前道:“七爷,不好了,傅大爷也不见了!”
“什么?”顾长平表情骤然凝滞。
靖宝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先喊出那两个字,正要开口问,顾长平掌心按在她肩上,稍稍用了些劲。
“你找傅家的人问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去去就来。”
“先生,你去哪里?”
顾长平好似全然没听见,只抛下一句:“半个时辰后,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身形一晃,极快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靖宝等彻底不见了顾长平的人影,才转身问道:“跟着傅大爷的人呢?”
“就在前面牌坊下!”
“带我去!”
牌坊下,站在两个手足无措,嘴唇发紫的小厮。
“你们如实说来,傅大哥是如何不见的?”靖宝问。
其中一个年长的小厮颤威威道:“回七爷,我们跟着大爷到灯市找人,起先还好好的,走到半道的时候,有人突然喊“抓小偷”。
我们俩个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大爷指着我说‘不是我,是他’,很多人就围住了我们俩,我们左解释,右解释,好不容易脱了身,大爷早不见了!”
这话听得靖宝两条眉毛几乎要打结在一起。
什么意思?
傅大哥被人当成小偷,为了脱身,就把自己的小厮卖了?
“然后呢?”她又问。
“然后我们就在这灯市上找人,找来找去也找不见大爷的人,心说他会不会是回了府。”
另一个小厮插话道:“可不对啊,马车还在路边停着呢!我们只得一个回府里,一个留在灯市上继续找。”
靖宝:“府里没回去,灯市也没有人,所以你们认为大爷也不见了?”
两人同时用力点点头。
靖宝狠狠的震惊了--这话怎么听着像在听天书?
……
顾长平七拐八拐,拐入一个巷子,顾怿和齐林都在这里等他。
“锦衣卫那头怎么说?”
齐林:“回爷,锦衣卫全部出动了,正在一处一处的排查,盛老大亲自领的队。”
顾长平:“傅家大爷失踪了!”
一旁的齐林撇撇嘴:“这傅家是撞了什么邪吗,怎么接二连三的不见了人!祖坟闹鬼了不成?”
顾长平眼睛眯成一条线,沉吟不语。
以他最初的判断,傅四奶奶的失踪和鞑靼有关系,第二个姑娘的失踪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锦衣卫的触角遍布四九城的每一个角落,暗哨、探子多不胜数。动用他们的势力找一个人,最短只需半个时辰,最长也不过两三个时辰。
所以他才会如此笃定,傅四奶奶不会出大事儿。
但傅家大爷也失踪了!
这就让人匪夷所思。
鞑靼要的是女人,傅家大爷是男人,好好的,他怎么会失踪呢?
顾长平手心全是冷汗。
是他估算错了?
还是这一世与前一世出现了偏差?
“顾怿!”
“爷!”
“传讯给十二郎,让他派兵在京城各个要道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