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庚顿时哑炮。
没错,他也是。
他不是那玩意不行了,真要给沈家留个根,他行的。
只是心理上厌恶,厌恶到一有人触碰,他就能想到老寡妇那只布满青筋的手,像毒蛇一样的缠过来。
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沈长庚把少年经历的崩溃日子告诉别人,也懒得应酬那些涌上门的媒人,只好对外说自己不能人道。
不想和不能是两回事。
沈长庚心里很清楚,这辈子他是真的就只能这样子了。
这时,前头的顾长平慢慢停下脚步,沈长庚追过去,两人并肩而行。
沈长庚看着他的侧脸,心想:自己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身边这一位,身上背着顾家的血海深仇,还得再附加上沈家的二十二口,他不过得像个苦行僧,谁过呢!
“爷!”顾怿的声音在数丈之外响起。
顾长平:“何事?”
顾怿:“温卢愈来了,等在书房。”
沈长庚插话道:“大过年的,他来做什么?”
顾怿:“他请爷去西山撞钟,烧头柱香,说是来年钱庄开业,他得先得个好兆头。”
顾长平斩钉截铁:“不去!”
“不去行啊,来年钱庄亏了银子,我就对昊王爷说,不是我温卢愈没本事,而是顾长平得罪了菩萨,菩萨不保佑!”
温卢愈遥遥而来,手里还捏着一壶酒,走近了,才发现这人脸上有几处胭脂印,也不知跟哪个女人鬼混后过来。
“长庚,你去 !”顾长平才不愿意去山里喝冷风。
沈长庚溜得比猴子还快:“我陪老夫人守岁去,家里没个男人就没阳气,不吉利。”
“这老小子!”顾长平咬牙。
“走,走,走!”
温卢愈不由分说地把顾长平一拥,“守岁有什么意思,上香撞钟才能看到大姑娘小媳妇!”
顾长平:“……”
……
除夕之夜,金吾不禁,城门大开。
传说,能烧到头柱香的人,运好三年。
靖宝出了城,才发现官道上的马车一辆接一辆,都在往西山赶。
“看到没有,这么多人,说明那边灵呢!”
靖宝蹭了蹭鼻子,“等你被挤得翻白眼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陆怀奇笑道:“怎么可能,我只要亮出我宣平侯府的招牌,谁敢不给我陆小爷让个道儿的!”
这话,到了山脚下便被啪啪啪打脸。
山脚下停着的都是上山的马车,别说是宣平侯府的陆小爷了,便是侯爷亲临,也没有人鸟他的。
陆怀奇懵了一瞬,又活过来了,手搭上靖宝的肩头,“小七,这只能说明一点,还是灵啊!”
靖宝甩开他的手,“离我远点。”
陆怀奇:“远不了,人多,咱们俩得手拉……”
靖宝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陆怀奇这才回味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那行,你拽着我的胳膊,可不能走丢了。”
靖宝不理他:“雪青,你前面开路;阿砚,你在后面垫底。要真走散了,我们约在寺门口见。”
“是!”
“上山!”
靖宝一声令下,四人弃了马车,开始登山。
显然,西山寺对这等盛况有了充份的预判和估计,不仅在山路上挂了红灯笼,每隔几十丈,还有一个小僧弥指路和维持秩序。
再加上时辰还早,大部队还在官道上,整个上山的队伍有条不紊。
“怎么样,小七,这道儿还是挺好走的吧。”
陆怀奇扭头看了靖宝一眼,靖宝正要说“还行”,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
“让开,让开,统统给我让开……啪……啪……”
靖宝扭头一看,只见一驾马车冲上山道,驾车之人将鞭子抽得啪啪直响,速度之快,将上山的人群一下子冲得乱七八糟。
“啊,撞到我了!!”
“我的腰!”
“别挤我!”
“娘,娘,娘……你在哪里……”
“爹,大哥……”
“啊--啊--”
“不好了,有人掉下山啦--”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乱了,有拼命的往山上跑的, 有往山下逃的,有摔倒的,也有哭着说自己受伤的……乱的一塌糊涂。
靖宝伸手去抓陆怀奇,哪还有陆怀奇的影子,吓得赶紧扭头去看阿砚,只见阿砚被挤在人群中,离她有好几丈远。
“阿砚,阿砚?”
“爷,爷小心,快避开!”
靖宝看着被人群裹挟着的阿砚,心想要避开什么?
扭头一看,魂飞魄散。
马受惊,驾车之人已经没法控制,横冲直撞的向她这边撞过来,靖宝心里哀嚎一声“完了”。
突然,斗篷被人从后面一拉,靖宝还没看到身后的人是谁,只觉得一股巨力将她往后拽。
“嘶拉--”
斗篷被拽掉,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山下栽下去。
卧槽!
谁要害我?
预想中的万丈悬崖,粉身碎骨没有,反而是一个坚实的怀抱。
靖宝惊魂未定,借着微弱的光扭头一看,是一双熟悉的眼睛--顾长平!
而此刻,他后背正抵在一颗树上,双手打横抱住了她。
“先,先生,你怎么会……”
顾长平不等她说完,飞速的将靖宝放下来,将她按在树上,“靠稳了,别动。”
说罢,他往上冲了几步,接二连三的接住了几个滚落下来山坡的人。
就在靖宝回神之际,顾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