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博士怒而抬眼,一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气得连连冷笑,“徐青山,你想造反!”
“造你的反又咋的?”
徐青山梗着脖子回答,打了娘娘腔这么几下,还要再打,当我徐青山是死的,我和娘娘腔昨天才结拜为兄弟。
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帮他,我还配做他兄弟吗?
“你,你,你……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来人,来人,去把沈长庚给我叫来……开除……统统……开除国子监!”
唐博士这时已经快气得晕厥过去。
偏偏这时候徐青山把戒尺一松,唐博士连连倒退数步,脚跟碰到桌子,踉跄之下,“轰”的一声,他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造反啦,学生打老师啦,天打雷劈的小杂种啊!”
小杂种三个字,把徐青山彻底惹毛,冲过去,一把揪住唐博士的前襟,“老杂毛,有种你再说一遍?”
老杂毛?
他竟然敢喊他老杂毛?
唐博士两眼一翻,彻底的晕厥过去。
……
半刻钟后。
靖宝,钱三一,徐青山齐齐的跪在地上,这回连个蒲团都没有,青石砖上的寒意钻进来,靖宝生生打了个寒颤。
外间,汪秦生探进半个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沈长庚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怒气从脚底心,直窜到头顶心。
又是这几个!
又是这几个!
这几个是不是嫌他命太长,所以天天闹一出,想故意气死他?
“沈长庚,你评评理,你倒是评评理,我在国子监教书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监生,反了,反了!”
唐博士瘫坐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再气下去的话,要比沈长庚早一步升天。
“唐老,竖子可恨,你先保重身体要紧!”
“你别叫我唐老,我把话撂这里,这国子监有我没他们,有他们没我,沈长庚,你自个看着办吧!”
“这……”
沈长庚只觉头痛欲裂道:“这样吧,我再罚他们跪个十二个时辰,一人十记手心,唐老你看够不够?”
“不够,不够,这样的人渣,怎么能让他们留在国子监,孔夫子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压不住,压不住!”
“孔夫子老人家知道你拿别的老师出过的题,来糊弄监生,那棺板才压不住!”钱三一回嘴道。
徐青山目露凶光:“骂我们人渣,你才是先生中的人渣!”
靖宝吓得赶紧扯了扯两人的衣角:少爷们,祖宗们,一人都少说一句吧,再说下去,势态要失控了。
已经失控了!
唐博士见他们不知反省,还敢骂他,把桌子拍得砰砰砰响。
“沈长庚,你看,你看看这帮小畜生……来人,来人,给我打,给我狠狠打!”
“都给我闭嘴!”
沈长庚一声怒吼,太阳穴上的青筋怦怦直跳。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小崽子除了顾长平以外,没有人能降得住他们。
偏这时,唐博士被沈长庚打断了话,心中极不痛快,作死的来了一句: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教出这么一帮小畜生,他顾长平活该被革职,活该被断送前程。”
骂她,打她,辱她,靖宝都能忍,这事儿原本是他们的错。
但骂顾长平,靖宝忍不住。
她沉下脸,一字一顿道:“唐博士,你好歹也是个教书先生,左一句小畜生,右一句小杂种,是为师之道吗?”
钱三一也怒了,“这种人也配做我的先生,滚边上去!”
“哼,这破书,老子不念了!”
徐青山双手一使劲儿,把靖宝和钱三一扯着站起来,又冲唐博士一昂头。
“不就是开除吗,谁怕谁!离了这国子监,老子照样进六朝做官。”
话落,死寂一片。
靖宝:“……”来真的?
钱三一:“……”真男人啊!
沈长庚:“……”顾长平,你他娘的快来,我真的要被这帮小崽子活活气死了!
门口的汪秦生:“……”怎么办,我是一个人留在国子监,还是和兄弟们一起被开除啊?
唐博士眼睛翻了翻,再次被气晕过去!
……
人在耍过威风后,一般会有两种状态:
一种是不知悔改,爱谁谁;另一种是陷入后悔的自责中。
徐青山和钱三一是前一种,而靖宝是后一种。
但靖宝后悔的,是她打开了纸团,而不是替顾长平说的那几句话。
那几句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爷,下面怎么办?府里要怎么交待?”元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发愁。
“车到山前必有路!”
靖宝出言安慰,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别的都好说,母亲那头交待不过去。
“爷,侯爷那边先派人吱会一声吧!”
阿砚顿了顿,觑着靖宝锅底一样的脸色,小心翼翼又道:“临安府那头,也要送个消息过去,躲不过的!”
靖宝苦笑,“你看着安排吧!”
“大小姐和二小姐那边呢?”
“大姐那头瞒不住,也送个信吧。二姐就算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爷,容阿砚多句嘴,今儿这事……”
话刚起了个头,门被一脚踢开,钱三一和徐青山兴冲冲并肩走进来。
“靖七,收拾好没有,徐青山说他晚上作东,请咱们去你楼外楼吃一顿,庆祝这苦逼的国子监生活结束!”
这二人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