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被一通乱骂的四人垂头丧气的爬上了马车,阿砚亲自驾车,一路向国子监疾驰。
汪秦生耷拉脑袋,“我觉得他们一点都不需要我们安慰。”
钱三一:“这就强颜欢笑,其实心里难过着呢!”
徐青山:“你们有没有觉得,高朝那小子越发的不可一世了。”
汪秦生:“觉得。”
钱三一:“这事的根源就在他,他还有脸嚣张?”
徐青山:“下次他再这样吼娘娘腔,我给他吃拳头,娘娘腔,你别怕,娘娘腔……娘娘腔?”
“啊?”
靖宝茫然抬头:“你刚刚说什么?”
“……”
徐青山:“在想什么?”
靖宝忙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会咱们怎么进去?”
徐青山:“翻墙啊!”
钱三一:“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汪秦生:“青山兄让武生在墙那头接应呢!”
“噢,噢!”
靖宝身子往车壁上一靠,眼睛一闭,“到了叫我,我先眯一会,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困死了。”
困是假的,心里乱哄哄是真的。
感觉这件事情有许多的缺口都没有填上:比如,她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长平真是对朴真人积怨太深吗?
为什么求了苏家人,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先生所有的官位都卸下了,以后该怎么办?他还能东山再起吗?
晕晕沉沉之间,睡意袭来,再睁眼时,马车已经到了墙角下。
众人下车,徐青山扭头道:“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说罢,他蹭蹭蹭爬上树,脚下一发力,人已稳稳的落在地上,心欣之余正要吹一记口哨通知墙那边的人,突然,一只手落在他肩上。
“终于给我逮着了!”
……
孔庙,北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来。
靖宝四人挨个跪在蒲团上,上首处,站着一排国子监的博士,为首的,是还没有正式拿到任职公文的沈长庚。
沈长庚轻咳一声,“说,谁的主意?”
“我!”
四人异口同声。
“再问一遍,到底谁的主意。”
“我!”
又是异口同声。
“好好好,你们倒是讲义气!”
沈长庚在心里骂了句“作死的小崽子”,扭头对席泰安道:“席老,既然他们都说是自己,就罚他们在这里跪一夜吧!”
席泰安胡子翘翘,怒道:“一夜太少,给我跪满十二个时辰,再不严惩,这些监生的眼里还有谁?”
“是,是!”沈长庚诺诺的应了。
席泰安掂了掂手中的戒尺,“都伸出手来!”
要打?
沈长庚忙劝道:“这大冬天的,打就不必了吧,打坏了手心,握不住笔。”
席泰安看向沈长庚,“打左手,左手不用握笔吧。”
“这……”
“沈大人,你不会是心疼了吧,你可别忘了,你的好友顾祭酒可是被这帮监生们害得失了官,国子监立监以来,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沈长庚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打,该打,给我狠狠打,一个都别放过!”
席泰安上前,“都给我伸手!”
靖宝几个对视一眼,心道今儿这顿打是免不了,只能一个个把手伸出来。
“啪,啪,啪!”
不多,每人手心打三下,但却是下了狠劲,三记下来,手心立刻肿起来。
席泰安打完,一扔戒尺,气咻咻的扬长而去。
沈长庚看着地上这四只,嘴张了张,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跟着离去。
众博士一见这两人都走了,还留下做什么呢!
瞬间,空旷的孔庙里只剩下地上跪着的四人。
靖宝轻声道:“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们,你们要打要骂,只管冲我来。”
“你脸可真够大的!”钱三一冷笑道:“合着,先生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先生?”
汪秦生揉着手心,“就是,先生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我们做学生的不去迎一迎,他老人家寒心不寒心?”
徐青山:“不还有高朝吗,他可是我兄弟!”
靖宝眼眶发热。
钱三一:“三记掌心而已,钱爷我打三十记,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汪秦生:“不疼,一点都不疼。”
徐青山:“娘娘腔,你别废话了,我能舍得打你吗?”
靖宝吸吸鼻子,四十五度角仰望。
谁说来着,这样就不容易让泪流出来。
从出事到现在,这三人各自奔走,齐心协力,与她一道承担,哪怕这事是因为她而起,没有一句埋怨的。
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朋友”两个字的份量。
这时,钱三一又道:“从前我读书,十分聪明,五分用功,能混日子就成。从今天开始,钱爷我要奋进了,状元之位,必是我的,那个什么叫张宗杰的,靠边儿站!”
徐青山:“如果不是呢?”
钱三一大方一挥手,“我给你五两银子!”
徐青山:“成!”
汪秦生咬咬后槽牙,“为了给先生争口气,我也要用功才行,我要考进一百名。”
钱三一:“考不进如何?”
汪秦生发狠道:“考不进,我在地上当狗爬。”
钱三一翘起大拇指:“你够狠!”
徐青山:“武生第一,肯定是我的,这个不可能有意外!科举前五十席,必有我一席,我要做大秦史上第一个文武双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