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厚剜了石尚书一眼,手一指冯章。
冯章忙道:“皇上,顾大人所言与陆怀奇,以及靖府七爷的婢女阿蛮姑娘一致,臣有理由怀疑,靖府七爷此刻的确就在石虎手上。”
“石大人,你有什么可说的?”
石尚书弓下身,给皇帝磕了个头,磕完却不抬起来,口中道:“皇上,老臣无话可说,家门不幸出了个逆子,老臣任凭皇上处置。”
宣平侯恨不得掐死这个老匹夫。
刚刚他可不是这么说的,还叫嚣说儿子不会做这种事,现在证据确凿了,抵赖不掉,他就任凭皇上处置了?
损不损啊!
宣平侯忙道:“皇上……”
“皇上,长公主、驸马爷到,王国公到,首辅大人到--”
……
高朝走进上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顾长平。这人的后背和别人不同,削瘦,挺拔。
高朝走过去,扑通跪在他身侧。
顾长平扭头,看到高朝脸上挂着讨打的笑容,“先生,好巧啊,你也进宫啦!”
顾长平闻到一股子廉价的脂粉味儿,不由皱起眉头。
“我差点被人算计了!”高朝嘴角勾出一个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心不心疼我?”
顾长平沉默的扭回头。
这时,上书房的人数成倍增加。
除了高朝外,地上还多跪了一个王渊。
王渊的脸比死人还难看,蜡黄蜡黄,跪都跪不住,身子像团泥似的摊着。
上首处,一边坐着久未露面的长公主和驸马爷。
另一边,则是刚刚被叫进宫的首辅大人曹明康,以及皇帝的岳丈王国公。
京城呼风唤雨的的人物,都到了。
李从厚冲长公主颔首道:“皇姑奶奶,您这是……”
“我儿子昨儿被人下药,要不是他身边的小七,小九机灵,就被人糟蹋了。”
长公主纤手一指:“这个王渊,就是下药之人,皇上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这事儿过不去。”
“王渊!”李从厚一声暴怒。
王渊吓得一哆嗦,颤颤威威道:“皇上,真正被下药的人是我,他,他把我绑床上,让三个女人轮流伺候我,他……他……他还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我……我不活了!”
“那就去死啊,你这种人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想怎么死啊,上吊啊还是吃毒药啊,上吊死相难看了点,毒药吗……又太痛苦,要不我让人给你个痛快?”高朝的话跟毒刀子似的。
“皇上啊--”
王国公哪还看得下去,站起来跪倒在地,“高朝害我儿子,还口出恶言,求皇上严惩,求皇上严惩啊!”
“怎么着,当我长公主是死的,要不是你儿子作恶在先,我儿子会说那种话,会做那种事吗?”
长公主蹭的站起来,厉声道:“敢算计皇家的人,我看你们王家的胆子,是大到天上去了,怎么着,想造反吗?”
王国公平白无故被安了个造反的帽子,吓得脸都绿了,“皇上,老臣冤枉啊!”
“冤枉?”
长公主冷笑连连:“我怎么没去冤枉别人,只冤枉你们王家人啊!”
王国公百口莫辩,只得哀哀又喊:“皇上--”
李从厚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皇姑奶奶,一边是岳丈,两个都是要紧人物,两边都不能得罪。
就不能一个个的消停些。
“曹大人,这事你该如何断?”李从厚把皮球踢到曹明康脚下。
曹明康起身,一脸为难道:“皇上,这事……臣也没了主意,还得让两府协商着办。”
长公主冷笑道:“曹大人可真会和稀泥,你儿子被人下药,你协商一个试试?”
“这……”曹明康黑着脸,不敢多说一句。
“冯章,你来说!”李从厚手一指。
冯章心说我是个小人物,你们神仙打架,可别引到我头上,小妾刚刚有了身孕,他还等着抱儿子呢!
他眼珠子一转,正色道:“皇上,这事情……哎啊……哎啊,皇上,臣突然腹痛难忍,容臣先去趟茅厕,再回来断案。”
说罢,他也不等皇帝应是不应,爬起来慌里慌张的跑了。
李从厚脸上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又怒又痛道:“顾祭酒,你来说!”
“皇上!”
顾长平声调平淡,“王渊是我的学生,这人虽然顽劣,却还不至于如此行事,会不会事出有因?”
他嘴里说出“事出有因”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愈加轻柔,却带起一种叫人战栗的血腥气来。
至少有三人听完,勃然变色。
头一个是高朝,他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长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帮王渊说话。
第二个是曹明康。他扫了顾长平一眼,随即低头吹着茶碗里的热气,热气掩住了他眼中的杀意。
第三个是王国公,儿子遭罪他心疼,但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去害别人在先,长公主等闲不出面,她出面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调停,如果儿子真是事出有因,这事儿也许能险险的揭过去。
王国公佯装大怒道:“王渊,你老实说,为什么要算计高朝?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高朝冷笑道:“他有什么不得己的原因,太惦记我了罢,从前又不是没下过药!”
王国公脑子反应一点不慢,“皇上,从前下药的可不是我儿子,是朴真人,和我家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朝:“朴真人和你家儿子好得能穿一条裤子。”